我猛地从煤渣堆里坐起来，喉咙像被灌了滚烫的铁水。刺鼻的硝烟味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这味道和当年战场上的尸臭一模一样。恍惚间，我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可眼前青砖灰瓦的四合院，还有墙上贴着的“剿匪安民”标语，都在提醒我——这不是二十年代的北平，是另一个时空的漩涡。
“哟，这位爷醒啦？”破窗探进个戴着瓜皮帽的脑袋，小眼睛滴溜溜转，“您昨儿夜里倒在我家后院，身上半块大洋都没有，要不是看您这身粗布衣裳像卖力气的，早叫巡警把您拖走了。”
我撑着墙站起来，双腿像灌了铅。穿越前系统提示我等级98的字样还在眼前晃悠，可这副身体依旧是那副被生活压垮的骨架。“劳驾，现在是什么年月？”我攥紧对方递来的粗瓷碗，滚烫的玉米面糊糊让掌心发麻。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底啦！”他咂着嘴，“日本人在卢沟桥开了枪，这世道，啧啧……”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防空警报，玻璃窗被震得嗡嗡作响。
我手一抖，碗摔在地上。1937年，这不正是北平沦陷的前夜？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在曹宅被孙侦探抢光积蓄的绝望，小福子上吊时摇晃的白绫，还有虎妞难产时那滩刺眼的鲜血……这些画面和眼前晃动的人影重叠，我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快跑！鬼子飞机来啦！”瓜皮帽男人拽着我就往地窖钻。头顶传来尖锐的呼啸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我突然发现自己能清晰感知到每一块瓦片坠落的轨迹。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危险感知能力觉醒，等级98触发特殊技能——预判】
地窖里挤满了人，老太太怀里的娃娃吓得直哭。我下意识伸手护住孩子，指尖擦过她的小辫子，突然闪过一段画面：三天后，这个孩子会在去领救济粮的路上，被流弹击中眉心。
“都怪那些当兵的！”有人抹着眼泪咒骂，“守不住北平，连累咱们老百姓……”
我喉咙发紧。前世的我，不过是想靠拉车攒钱买辆自己的车，可在这乱世，连这点念想都成了奢望。现在带着98级的能力重生，难道还要像上辈子一样，在命运的泥沼里越陷越深？
警报解除后，我跟着人群往外走。街道上满是炸塌的房屋，几个穿灰布长衫的学生举着标语喊口号：“还我河山！”突然，我的视线被街角的一个身影吸引——穿着阴丹士林旗袍的女子，脖颈处有道暗红色胎记，和我记忆里的小福子一模一样。
“等等！”我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你……你叫什么名字？”
她惊恐地甩开我：“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话没说完，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在路边，几个穿黑西装的壮汉跳下来。为首的鹰钩鼻男人皮笑肉不笑：“文小姐，黄司令请你去府上唱堂会，别让我们难做。”
我挡在她身前，能清楚看见那些人腰间鼓起的枪形。系统再次提示：【敌人弱点分析启动，左侧壮汉枪套卡扣松动，右后方那人握枪姿势不稳……】
“这位爷，”我挤出笑脸，“这位姑娘是我表妹，家里老人病重，正等着她回去呢。”
“哼，祥子哥，你就别管闲事了。”文小姐突然拉住我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黄麻子的人惹不起……”
这个称呼如惊雷炸响。小福子以前总爱叫我“祥子哥”，声音软软的，像春天的柳絮。可眼前这姑娘明明不认识我，为什么……
“少废话！”鹰钩鼻掏出枪顶住我的太阳穴，“再啰嗦，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千钧一发之际，我侧身抓住他持枪的手腕，膝盖狠狠顶向他的小腹。系统技能自动触发，我精准避开对方同伙的攻击，夺过枪反手击毙两人。剩下的人见势不妙，连滚带爬地逃窜。
文小姐呆立在原地，脸上还挂着泪痕：“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我擦了擦脸上的血，苦笑：“说来话长。眼下你不能回家，黄麻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远处传来警笛声，我拉着她混进人流，心里却翻江倒海——难道这个时空的小福子，也要重蹈覆辙？
夜幕降临时，我们躲进城南的破庙。文小姐从包袱里掏出个白面馒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快吃吧。”月光透过破窗洒在她脸上，那道胎记在阴影里忽明忽暗。
“你和我一个故人很像。”我盯着馒头，却没接，“她也像你这么倔，明明自己都快饿死了，还要把窝窝头留给弟弟妹妹。”
文小姐红了眼眶：“我爹娘早没了，在戏班子里被师父打，被师兄欺负。好不容易逃出来，又……”她突然抓住我的手，“祥子哥，你能不能带我离开北平？”
我望着庙外摇曳的树影。前世没能保护好小福子，这一世，带着98级的能力，我真的能改写命运吗？可出城谈何容易，城门都有日军把守，火车站挤满了难民。
“我先送你去个安全的地方。”我想起白天路过的西山游击队联络点，“现在日本人马上要进城，留在北平只有死路一条。”
正说着，庙外传来脚步声。我示意文小姐躲起来，自己贴墙站好。三个黑影翻墙而入，借着月光，我看清他们臂章上的“皇协军”字样。
“听说有个戏子躲在这？”一人举着灯笼四处照，“黄司令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握紧庙里的半截木棍，心跳却出奇平稳。系统在分析敌人位置的同时，前世拉车练出的力气也在体内涌动。当第一个人靠近时，我猛然出击，木棍精准击中他的喉结。另外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已夺过他们的枪，三枪解决战斗。
文小姐颤抖着走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枪法比戏台上的武生还利落！”
我把枪塞进她手里：“想学吗？以后这世道，女人也要会保护自己。”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让我想起小福子第一次看见我买新车时的眼神。
第二天，我们扮成父女混进难民队伍，向西山进发。路上不断有溃兵抢劫，都被我提前察觉化解。文小姐也渐渐学会了用枪，只是每次杀人后，她都会躲在没人的地方干呕。
“祥子哥，我们真的能活着离开吗？”第七天夜里，她望着远处日军的探照灯，声音发颤。
我指着天上的北斗星：“看见没？顺着这个方向走，就能找到游击队。他们会保护你。”
“那你呢？”她抓住我的衣袖。
我沉默了。系统时不时会提示我触发新任务：【阻止日军在西郊的细菌实验】【解救被关押的地下党员】……这些前世想都不敢想的大事，现在却像刻在骨子里的使命。
“我还有些事要做。”我取下脖子上的红布条，这是穿越前系统奖励的护身符，“拿着，保平安。”
文小姐突然踮脚亲了亲我的脸颊：“等赶走了日本人，我在城南的戏园子等你。要是你敢不来……”她举起枪，眼中含泪却带着笑意。
我目送她消失在夜色中，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主线任务更新：摧毁日军军火库，奖励经验值，特殊技能解锁】
风裹着硝烟吹来，我握紧拳头。这一世，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骆驼祥子，而是带着98级的使命，在这狼烟四起的北平，杀出一条血路。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要为那些无辜的百姓，为那个像小福子的姑娘，为前世窝囊死去的自己，拼出个黎明。
黑暗中，我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只留下一串坚定的脚印，在历史的尘埃里，踏出不一样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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