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又是几个春秋悄然而逝。战王府门前的“满门俊杰”金匾,在岁月洗礼下,光泽愈发温润厚重,一如这个家族沉淀下来的气度。
府内,昔日孩子们嬉闹的庭院,如今成了更年幼一代的乐园。
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虞怀瑾正坐在暖榻上,看着底下几个小萝卜头。有墨云辰家的长子,正捧着本《千字文》像模像样地诵读,那认真的小眉头,颇有几分其父当年的影子;有墨云柔家的女儿,正拿着彩色的丝线,笨拙却专注地试图编出个花样,那份对色彩和手工的天然喜爱,俨然是小版的墨云柔;还有墨玉琳家的次子,虽是年纪最小,却已经显露出好动的天性,围着暖榻跌跌撞撞地跑,精力旺盛得让乳母都有些跟不上。
墨骁珩坐在虞怀瑾身侧,手里盘着两颗温润的核桃,目光扫过这群孙辈,素来刚毅的唇角柔和地弯起。他偶尔伸手,扶一把快要摔倒的小家伙,换来一声含糊不清的“谢谢祖父”。
一派安宁祥和,岁月静好。
“祖母,祖母!”墨云辰的长子,乳名叫安儿的小家伙,放下书卷,跑到虞怀瑾腿边,仰着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昨天李太傅来讲学,说咱们家是‘天下家风典范’,祖母,什么是‘典范’呀?”
虞怀瑾还未回答,旁边正在编花样的柔儿家小姑娘抬起头,奶声奶气却带着一股小骄傲:“我知道!就是最好的!像我的丝线,最红的,最亮的,就是典范!”
安儿皱着小眉头,显然对这个比喻不太满意:“才不是!太傅说的不是丝线!”
“就是!就是!”小姑娘不服气。
眼看着两个小家伙要争执起来,一直安静看着的墨骁珩忽然低笑一声,伸手将两个小家伙都揽到身边,声音浑厚而温和:“太傅说的典范,不是指东西最好。是指咱们家的人,做的事,值得别人学习。”
他指了指安儿手中的《千字文》:“比如你大伯父,小时候也贪玩,但后来明白道理了,就刻苦读书,成了状元,为朝廷效力,这就是一种典范。”
他又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比如你娘亲,喜欢这些漂亮的丝线布料,不但自己用,还做出了好多漂亮的衣服,让很多人都能穿得好看,还用赚来的钱帮助穷人,这也是一种典范。”
两个小家伙似懂非懂,但眼睛都亮晶晶的。
虞怀瑾含笑看着这一幕,接口道:“还有你二伯父,保家卫国。你姑母,持家有道。最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要互敬互爱,互相扶持。把这些好的地方都做好了,合在一起,就是别人说的‘典范’了。”
安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又道:“那……史书上真的写了伯父、父亲和姑姑的故事吗?我们先生也说,以后我们也要努力,不能给家里的名声抹黑。”
正说着,墨云柔从外面处理完商号事务回来,一进门就听到侄儿的话,笑着走近,捏了捏安儿的小脸:“哟,我们安儿这么小就知道担责任啦?放心,你们只要健康快乐长大,做自己喜欢且正确的事,就是给咱们家争光了。至于史书嘛……”
她看向父母,语气带着一丝感慨与自豪:“那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好好长大,将来写出属于自己的精彩故事。”
这时,墨玉琳也带着新做的点心过来了,听到话头,也笑道:“就是!咱们家这传奇啊,我看是断不了咯!瞧瞧这些小的,一个个鬼灵精怪的,将来指不定比咱们还能折腾呢!”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是啊,传奇并未终结。
它化作了安儿手中沉甸甸的书卷,化作了小姑娘指尖灵动的丝线,化作了满地乱跑那小娃娃仿佛用不完的精力,更化作了这府邸之中,代代相传的优良家风与那份刻入骨髓的自信与从容。
它融入了墨云辰在翰林院主持修撰的、惠及后世学子的典籍中;融入了墨云锋在边关带领兵士们开垦的、片片希望的屯田中;融入了墨云柔商号每年拨出的、救助无数孤寡的善款里;也融入了墨玉琳在镇国公府经营得蒸蒸日上、和睦温馨的日子里。
它更融入了这个煌煌盛世,成为了其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华美篇章之一。茶楼酒肆,说书人仍在讲述战王府“一手烂牌打出春天”的逆袭;文人墨客,仍在研读那虽未正式刊行,却影响力深远的《瑾心家教》手抄本;史官笔下,《墨氏三杰传》的墨迹已干,静静地躺在皇史宬中,等待着被后世无数人翻阅、品评。
这个家族,已经从一场堪称绝境的逆袭中,走出了一条光芒万丈的坦途,并且将这条路,稳稳地交到了下一代的手中。
傍晚,墨骁珩和虞怀瑾再次并肩站在花园的亭台里,夕阳将天空染成瑰丽的锦缎。
脚下是他们的府邸,他们的家,他们一手扭转命运、倾注心血经营出的堡垒与乐园。
远处,是日益繁华、海晏河清的京城,是他们曾经挣扎、奋斗,最终赢得尊重的广阔天地。
墨骁珩握着虞怀瑾的手,一如多年前那个月色明亮的夜晚。
“我们的故事,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他低声道。
虞怀瑾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望着天边那绚烂的晚霞,目光悠远而满足:“是啊,我们的故事,算是圆满了。”
她顿了顿,侧头看他,眼中闪烁着温柔而充满期待的光芒:“但你看,属于战王府的传奇,并未落幕。”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安儿未来金榜题名,看到了小姑娘的工坊名扬四海,看到了那个精力充沛的小家伙或许会追随他二伯父的脚步驰骋沙场……
“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延续。”虞怀瑾的声音轻柔却坚定,“由我们的子孙,在这片我们亲手开创、并为之奋斗的星辰大海中,去书写属于他们自己的,新的传奇。”
墨骁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仿佛也看到了那无限可能的未来。他收紧手臂,将身边这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也给了他整个世界的女子,更紧地拥入怀中。
“嗯。”他应道,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开始降临,天边第一颗星辰悄然亮起,清辉闪烁。
旧的传奇,已然铸就,成为不朽的丰碑。
而新的故事,正伴随着下一代稚嫩而坚定的脚步声,在这片广袤的星辰大海中,缓缓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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