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絮乱之涡，时空迷局
离开“心之冢”的范围后，外界的灰雾与精神污染再次变得浓烈。但这一次，三人的状态与心境已然不同。
凌夜行走在最前，他周身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层薄薄的、混合了银白与混沌色泽的无形力场。这力场并非刻意激发，而是初步融合后的力量自然外显，仿佛一层过滤器，将大部分混乱的精神噪音和负面情绪抵挡在外，只留下相对平和的环境信息。林清月和石猛跟在他身后，压力大减，得以抓紧时间调息恢复伤势。
凌夜一边引路，一边内视己身，熟悉着全新的力量体系。
心之钥碎片带来的“心灵”力量，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灵魂深处的大门。他不仅能更清晰地感知自身情绪、念头，甚至能隐约触及潜意识中的某些角落。这种对“内”的掌控，反过来增强了他对“外”的感知与影响——他如今释放神识，不仅能捕捉能量波动和物质结构，还能隐约“听”到周围环境中残留的、微弱的情感“回响”，以及某些强大存在留下的“意念痕迹”。这让他对危险的预知和环境判断能力，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时光之钥碎片的力量，在心之钥的调和下，变得更加“驯服”和“精准”。他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耗费巨大心神去强行“定义”时空，而是可以更加巧妙、更加省力地施加影响。比如，他现在可以轻易地让自身周围一小片区域的“时间感知”轻微加速或减缓，从而提升反应速度或延缓敌人攻击，消耗却比之前小得多。对【定乾坤】剑理的运用，也因有了“心灵”力量的参与，变得更加变化多端。
而《混沌星寂源典》修炼出的混沌之力，则成为了承载和融合前两者的“基底”与“增幅器”。混沌包容万物，使得这三种性质迥异的力量能够共存而不冲突，并且在需要时，混沌的“无序”与“演化”特性，还能为心灵与时光的力量提供意想不到的变化与爆发。
“帝境中期……”凌夜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以及灵魂层面那种更加清晰、更加稳固的“存在感”，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冢灵的话犹在耳边，“终结”的注视，“天”的图谋，前路依旧危机四伏。这点实力，还远远不够。
“凌夜，你感觉怎么样？”林清月的声音从旁传来，带着关切。她已经服下丹药，伤势稳定了许多。
“前所未有的好。”凌夜转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而且，对前路的感应，似乎也更清晰了。”他指了指冢灵指引的方向，“那个‘时光絮乱之涡’，给我的感觉很强烈，仿佛在‘呼唤’时之钥碎片。”
石猛扛着巨斧，咧嘴笑道：“管它什么涡，只要能帮你提升实力，咱们就去闯一闯！不过凌小子，你现在这眼睛……一银一混沌的，看着有点唬人啊。”
凌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笑了笑。这异象是力量融合初期的外显，随着他完全掌控，应该会逐渐内敛。
三人一路谨慎前行，避开了几处明显散发着危险精神波动的区域，也远远绕开了一些游荡的、形态扭曲的“梦魇生物”。这些生物并非实体生灵，更像是浓郁负面情绪与混乱规则结合产生的诡异存在，没有理智，只有本能的吞噬与破坏欲望。
越靠近冢灵指引的方位，周围的环境就越发异常。
空间的“质地”开始变得不均匀。有些区域，时间流逝感明显加快，一株扭曲的、仿佛由灰雾构成的怪树，在几人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经历着“生长”、“繁茂”、“枯萎”、“化作飞灰”的完整轮回，周而复始。而有些区域，时间又仿佛凝固了，一片破碎的铠甲悬浮在半空，保持着被击碎那一瞬间的飞溅姿态，亿万年不变。
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晶莹的、如同破碎镜子般的“时空裂隙”，裂隙边缘流淌着彩色的、不稳定的光晕，透过裂隙，偶尔能看到一些支离破碎、完全不符合逻辑的景象片段——燃烧的海洋，倒悬的山脉，无数重叠交错的城市幻影……
“看来我们接近了。”凌夜神色凝重。这里的时空规则已经混乱到一定程度，寻常帝境在此，恐怕连保持自身时空稳定都困难，很容易被卷入错乱的时序中，寿元耗尽或瞬间衰老，亦或迷失在不同时间的碎片里。
他不得不加大力量输出，以自身融合后的“心灵时序领域”（范围极小）笼罩三人，强行定义一小片相对稳定的时空“气泡”，在混乱的海洋中艰难前行。
终于，在穿过一片由无数静止的、定格在惊骇表情的灰雾人脸组成的诡异平原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前方，已无路。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漩涡”。
那并非物质或能量的漩涡，而是时空本身扭曲、破碎、纠缠形成的恐怖景象！目力所及，方圆不知几千里（或许更广阔）的区域内，空间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的绸布，呈现出无数层叠、旋转、断裂的褶皱。时间的流速在这里彻底失控，快慢区域交错混杂，形成一片光怪陆离、不断变幻的色块与光影。漩涡的中心，是一片深邃的、不断坍缩又膨胀的黑暗，仿佛连接着时空的尽头与开端，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虚无与混乱气息。
而在漩涡的边缘，那些破碎的时空褶皱中，隐约可见一些奇异的“东西”——半截巨大的、风格古老的战舰残骸，被凝固在爆炸的瞬间；一座水晶宫殿的一角，内部时间流速极快，眨眼间就经历了无数次晨曦与黄昏；甚至还有一片冻结的战场幻影，无数身披古老甲胄的战士保持着厮杀的动作，却无声无息……
这里，是规则的坟场，是秩序的禁区。
“这……就是‘时光絮乱之涡’？”石猛倒吸一口凉气，即便以他的胆魄，面对这种天地伟力般的规则混乱景象，也感到一阵心悸。
“应该是了。”林清月美眸中也满是震撼，“这里的时空破碎程度，远超想象。冢灵前辈说此处或许对你参悟有时空真谛，但……风险也极大。”
凌夜没有说话，他闭目仔细感应。灵魂深处的时之钥碎片，在这里异常活跃，不断地发出共鸣与……渴望？仿佛这片混乱的时空废墟中，有吸引它的东西，或者，这里的环境本身，就是它最好的“磨刀石”和“养分”。
“我必须进去。”凌夜睁开眼，目光坚定，“这里对我的时之钥碎片有强烈的吸引力。而且，我能感觉到，漩涡深处，似乎有某种相对稳定的‘节点’，或许就是冢灵所说的，可能找到离开‘梦魇’路径的关键。”
“我们陪你进去！”林清月和石猛异口同声。
凌夜摇头：“不行。这里的时空混乱太强，我的领域只能勉强护住自己深入。你们进去，我无法分心保护，太危险了。你们就在漩涡边缘相对安全的区域等我，同时警戒可能的追兵。”
他见两人还想说什么，语气加重：“这是最好的安排。我进去探索，寻找机缘和出路。你们在外接应，恢复伤势，提防裁决者和终焉之影。如果我们都陷在里面，那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林清月与石猛对视，知道凌夜说得有理。他们现在的状态，进入这种绝地，确实可能成为拖累。
“好，我们在外等你。”林清月最终点头，“但你一定要小心，若事不可为，立刻退回！”
“放心。”凌夜点头，随即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将“心灵时序领域”收缩到贴身状态，纵身一跃，如同投入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闯入了那光怪陆离、混乱不堪的“时光絮乱之涡”！
刚一进入，凌夜就感觉仿佛坠入了万花筒。
上下左右的概念变得模糊，时间的感知彻底混乱。前一瞬，他仿佛在逆着时光长河回溯，看到了身后林清月石猛担忧表情的慢放；下一瞬，他又仿佛被加速抛向了未来，周围的景象快进般闪烁变幻，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尚未发生的战斗片段幻影。
无数断裂的时间线、破碎的空间碎片，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冲刷着他的领域。领域表面不断荡漾起涟漪，消耗着凌夜的力量。
他必须集中全部心神，以“心灵”力量锚定自我意识，以“时光”力量辨析周围混乱的时序流，以“混沌”力量缓冲和适应各种规则冲击，艰难地向着感应中那个相对稳定的“节点”方向前进。
沿途，他看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景象：一片区域，雨水倒流向天空，汇入乌云；一座倒悬的冰山，在火焰中缓缓融化又冻结；一群闪烁着星光的透明鱼儿，在凝固的空气中游弋……
他也遇到了危险。一道不起眼的时空裂隙突然扩张，差点将他吞噬进一个时间流速快了外界万倍的小空间，若非他及时以时光之力“定义”自身时间与外界同步，恐怕瞬间就会寿元耗尽。还有一次，他被卷入了一片“记忆回响”区域，无数陌生生灵临死前的恐惧与痛苦记忆碎片冲击他的心灵，试图将他同化，幸有心之钥守护，才稳住心神。
不知在漩涡中挣扎前行了多久（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凌夜终于接近了感应中的那个“节点”。
那是一个悬浮在漩涡相对核心区域的、直径约百丈的、相对平静的“气泡”。气泡内部，时空规则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稳定”状态，仿佛风暴眼中的宁静。气泡中央，悬浮着一块不规则的、约拳头大小的、半透明晶体。晶体内部，仿佛封存着一截不断循环流淌的、银色的“河流”——那是高度凝练的、纯净的时光法则碎片！
而在晶体下方，“气泡”的地面上，赫然盘坐着一具……骨骸？
骨骸通体晶莹如玉，并非人形，更像某种类人生物的骨骼，但更加修长，颅骨上有三只空洞的眼窝。骨骸保存得极其完整，甚至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历经万古而不灭的威压。它双手结着一个奇异的印诀，指骨正对着上方那块时光晶体。
最让凌夜瞳孔骤缩的是，在那晶莹骨骸的胸口位置，插着一柄锈迹斑斑、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锋芒的……断剑！
断剑样式古朴，剑身布满裂痕，但剑柄处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印记——那印记，竟与凌夜灵魂深处，那一直沉睡的、神秘的“剑魂”本源印记，有着七八分相似！
一股源自血脉和灵魂深处的强烈悸动与呼唤，让凌夜的心脏几乎停跳！
这骨骸是谁？这断剑……又是什么？为何会与自己的剑魂产生共鸣？
而那块纯净的时光法则晶体，显然是无价之宝，若能吸收，对时之钥碎片的补全和自身时空之道的领悟，将有难以估量的好处！
但，此地如此诡异，这骨骸和断剑，是机缘，还是……陷阱？
凌夜悬浮在“气泡”边缘，目光死死锁定那具晶莹骨骸和胸口的断剑，一时间，竟有些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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