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喉咙的禁锢,如同濒死幼兽的哀鸣,划破了混乱的战场。
花千骨连滚带爬地扑到白子画身边,看着他胸前那柄狰狞的黑色短刀,看着他身下迅速晕开的大片血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苍白得如同琉璃般易碎的脸……
她伸出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想要碰碰他,却又怕弄疼了他,只能徒劳地悬在半空,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混合着脸上的血污,砸落在白子画冰冷的衣襟上。
“师父……师父您醒醒……您看看小骨……师父……”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声音嘶哑破碎,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攥住了她的心脏,几乎要让她窒息。
“阿弥陀佛!”梵音大师身形一闪,已来到近前。他看到白子画的伤势,饶是以他的定力,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那一刀不仅贯穿肺腑,刀上蕴含的阴邪魔气更是如同附骨之疽,正在疯狂侵蚀着他的生机!
“快!将他平放!”梵音大师声音急促,立刻盘膝坐下,双手结印,精纯浩瀚的佛力如同温暖的阳光,源源不断地渡入白子画体内,试图护住他即将熄灭的心脉,驱散那致命的魔气。
明觉也反应过来,强忍着悲痛,协助梵音大师将白子画小心放平。
那暗影卫首领在刺出那一刀后,本想趁机掳走花千骨,却被暴怒的青玄长老(他已从山门赶回)与佛门高僧死死缠住,最终在冰魄剑与佛光的合击下,重伤遁走,不知所踪。其余的叛徒也已被尽数制服。
但此刻,无人去理会那些。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生死一线的白衣身影上。
佛光氤氲,将白子画笼罩其中。梵音大师额头已见汗珠,显然驱散那诡异的魔气极为耗费心力。白子画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唯有胸口那极其缓慢的起伏,证明着他还在与死神抗争。
花千骨跪坐在一旁,一动不动,如同化作了一尊泪雕。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口中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也浑然不觉。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子画,仿佛只要她稍一移开视线,师父就会消失不见。
她不明白。
为什么那些穿着和师父一样衣服的人要杀师父?
为什么那个黑色的影子要刺师父?
为什么师父要推开她,自己挡住那把刀?
是因为她吗?
都是因为她吗?
一个可怕的、模糊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空白的心田——是她,给师父带来了灾难和……死亡。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冰冷,如同坠入了万丈冰窟。
“不会的……师父不会死的……不会的……”她喃喃自语,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乞求上苍。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终于,梵音大师缓缓收回了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色也显得有些疲惫。
“大师,他……怎么样了?”青玄长老声音干涩地问道,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梵音大师看着白子画,缓缓摇头,语气沉重:“刀伤及肺腑,失血过多,已是弥留。更棘手的是那魔气,极其阴毒霸道,已侵入心脉……老衲虽已将其暂时封住,但……也只能吊住他一口元气,若十二个时辰内,无法找到‘九转还魂草’化解魔气,修复心脉,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
十二个时辰!九转还魂草!
青玄长老脸色剧变:“九转还魂草乃天地奇珍,早已绝迹千年,何处去寻?!”
梵音大师沉默片刻,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了泪流不止的花千骨身上,意有所指道:“万物相生相克,机缘……或许就在眼前,只是……”
他的话未说完,但青玄长老已然明白。魔域如此执着于这个少女,她的魂魄本源或许……就是化解那魔气的关键?可若动用她的魂魄本源,她恐怕……
这是一个残酷的选择。
花千骨却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她只是爬上前,伸出小手,极其轻缓地,握住了白子画冰凉的手,将他的手贴在自己泪湿的脸颊上。
“师父……”她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眷恋与绝望,“您说过……要带小骨回家的……您不能骗小骨……”
“您醒过来……看看小骨……好不好……”
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白子画毫无知觉的手背上,滚烫,却又冰冷。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听雨轩外,风雨不知何时已停,残阳如血,将天际染得一片凄艳。
而室内,生死一线,希望渺茫。
唯一的变数,似乎都系于那个哭泣的、身份成谜的少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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