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婴儿被安置在城市引擎核心的第七天，红城开始梦见群星。
面包师在揉面时突然用外星语言计数，儿童用引力波频率跳皮筋，连宠物狗都开始对着月亮吠出摩斯密码。
“记忆渗透。”光爷检测着城市水循环系统，“婴儿的分泌物含有信息素，我们在通过汗液共享宇宙记忆。”
图书馆的羽毛书架自动整理分类。碳基文明记忆长成真菌状的立体树，硅基文明的像晶体阵列，能量生明的则像凝固的闪电。借阅需要特殊防护，否则会暂时变成非人思维。
周默负责管理新设立的“外星体验部”。第一个事故是位诗人，他借阅了水生文明记忆后，开始在水箱里生活，用气泡写诗：“陆地是失败的海洋。”
更惊人的是记忆婴儿的成长速度。七天时间，它从婴儿变成少年，额头出现蜂鸟烙印。它不再哭泣，而是用合成音说话：“需要更多样本。”
它所谓的“样本”是特定记忆：文明灭绝前的最后瞬间。
“它在收集终极知识。”科学家林悦的影像警告，“但某些知识会污染载体。”
志愿者开始报名。一位临终病人献出死亡预感记忆后，婴儿突然衰老十岁，而病人奇迹痊愈——但开始用已灭绝文明的预言说话。
张磊发现危险模式：每次采集灭绝记忆，城市某处就会出现对应的文明遗迹。采集超新星文明记忆后，城东区突然出现水晶废墟，三个路人被转化成能量生命体。
“记忆在实体化！”光爷紧急封锁区域，“婴儿在改写现实规则！”
月球防护罩外的蜂鸟群开始变化。它们不再攻击，而是像工蜂般开始建造某种结构——由无数记忆碎片组成的巨大巢脾。
“它们在准备献给某个存在。”陈墨分析着结构模式，“像祭品。”
通过蜂鸟烙印者的眼睛，他们看到了“养鸟人”：那不是生物，而是由暗物质组成的巨大神经网络，每个节点都是一个濒危文明。
“宇宙记忆库。”婴儿突然开口，“我的来源地。”
它展示真相：蜂鸟是记忆库的采集工具，而地球因林悦的干预成了异常点——过于丰富的可能性产生了宇宙级“噪音”。
“两个选择。”婴儿说，“被清除，或成为新记忆库。”
成为记忆库意味着永恒存在，但会失去变化能力。所有可能性将被固定，像标本般被收藏。
居民投票决定：拒绝永恒。但婴儿微笑：“投票已被记录。成为第7304号拒绝样本。”
蜂鸟巢脾突然发射能量束，击中城市引擎。婴儿开始吸收整个红城，像吸水海绵般吞噬所有记忆。
“它要带走所有样本！”光爷试图关闭引擎，但被反噬灼伤。
唯一的方法是分离婴儿与引擎。但需要有人进入引擎核心——那里已被异化成非欧几里得空间。
杜云飞的水晶形态突然发出强光：“悦儿说...用这个...”
他碎裂成亿万晶体碎片，铺成通往核心的道路。每步都有不同时间的记忆涌现：第一步是原始地球，第二步是恐龙灭绝，第三步是人类诞生...
周默走到核心时，已历经百万年记忆。婴儿不再是少年，而是古老存在：“为什么拒绝永恒？”
“因为会错过更好的。”周默拿出林悦的血样瓶，“比如惊喜。”
血样与引擎接触的瞬间，所有被吸收的记忆喷发出来。但不是回归原状，而是混合成全新的可能性：恐龙与人类共存，蒸汽朋克未来，水下文明...
婴儿开始崩溃：“错误...太混乱...”
蜂鸟群集体自爆，巢脾化作星尘。养鸟人的网络短暂显现——那其实是所有文明的集体潜意识——然后消失。
城市恢复原状，但每个人都多了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图书馆多了本无法打开的书：《第7304号样本：拒绝永恒者》。
夜晚，居民们做起同一个梦：自己在其他可能性里过着不同生活。醒来后，他们发现那些梦被印成书本放在床头。
红城成了活着的图书馆，每个居民都是一本行走的书。
深海传来林悦的笑声，这次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图书馆最深处，那本蜂鸟图腾的书自动翻开新页：
“下一个采样本：叛逆之种。”
窗外，某颗星星突然开始叛逆地改变运行轨迹。
像在跳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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