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老板。
林楚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顾佳和曲筱绡的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曲筱绡显然也没想到林楚会这么说。
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胜利者般灿烂的笑容。
她抱紧林楚的胳膊，下巴微微扬起，像一只骄傲的孔雀，用一种审视的、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顾佳。
“听到了吗？顾总监。”
她故意把“总监”两个字咬得很重。
“以后在公司，好好干。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来请教我这个‘老板’。”
这姿态，这语气，摆明了是要给顾佳一个下马威。
所有人都以为，顾佳会尴尬，会愤怒，甚至会当场发作。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顾佳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
她只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诚恳的，甚至带着几分恭敬的微笑。
她对着曲筱绡，微微欠了欠身。
“原来是曲老板，失敬了。”
她的姿态，放得极低，仿佛曲筱绡真的是她的顶头上司。
“我刚来公司，很多规矩和业务都还不熟悉。以后，确实要请曲老板您，多多指教了。”
这一手，以退为进，以柔克刚，玩得炉火纯青。
曲筱绡准备好的一肚子刁难和讽刺，瞬间像打在了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挥出去，结果对方不仅没躲，反而还主动迎了上来，让她后续所有的招式，都无从施展。
“你……”曲筱绡被她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反应，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正好。”顾佳仿佛没有看到她脸上的错愕，继续说道，语气诚恳得让人无法拒绝。
“曲老板，我这里正好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她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走上前，递到曲筱绡面前。
“这是我为集团制定的，下一季度的品牌整合推广方案。其中有一部分，是针对年轻化和潮流市场的。”
“您自己就是做生意的，又一直走在时尚潮流的最前沿，对这方面，肯定比我们这些只知道做数据分析的人，有更敏锐的嗅觉。”
“您看，在这个方案里，我们是应该选择和那些顶级的流量明星合作，快速打开知名度；还是应该扶持一些有潜力的小众设计师和KoL，慢慢培养我们自己的品牌文化？”
她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曲筱绡。
那眼神，清澈又真诚，仿佛真的是一个虚心求教的下属。
曲筱绡彻底懵了。
她看着眼前这份密密麻麻全是专业术语和数据分析的方案，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什么流量明星，什么KoL，什么品牌文化……
她平时做生意，靠的是她爸的人脉和自己那点小聪明，什么时候搞过这么复杂的东西？
她要是能回答上来，她就不是曲筱绡了。
“这个……那个……”曲筱绡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说不知道？那她这个“老板”的脸往哪儿搁？
胡说八道？那在这个女人面前，岂不是更显得自己像个草包？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顾佳身上，转移到了曲筱绡的身上。
那些目光里，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玩味。
曲筱绡的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第一次发现，语言，原来也可以成为一种武器。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婉无害的女人，无疑是使用这种武器的顶尖高手。
她杀人，不用刀。
诛心，不见血。
就在曲筱绡尴尬得快要原地爆炸的时候。
林楚终于开口了。
他从曲筱绡手中，抽走了那份方案，随手递给了旁边的安迪。
“小曲是负责拍板的，具体的执行方案，你跟安迪讨论就行。”
他一句话，就轻描淡写地，为曲筱绡解了围。
然后，他揽过曲筱绡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曲筱绡的脸，瞬间就红了，她娇嗔地瞪了林楚一眼，但眼里的那点醋意和怒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算你识相。”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但还是乖乖地，靠在了林楚的怀里。
顾佳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眼底却深不见底。
她知道，这一局，她赢了。
她不仅没有让曲筱绡抓住任何把柄，还在林楚和所有人面前，不动声色地，展示了自己的专业能力和高情商。
她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她顾佳，不是一个需要靠男人才能立足的花瓶。
她有自己的价值。
而这，才是她在这个复杂的后宫中，安身立命的根本。
林楚揽着曲筱绡，从顾佳身边走过。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轻飘飘地，留下了一句话。
“表现不错。”
“今晚来我房间，我们……单独谈谈你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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