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的怒吼震得堂屋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几个叫嚣着要交人的村民被他眼里的戾气吓得后退半步。春燕攥着桃木刀的手微微发颤,却还是从张屠户身后探出头,望着林砚的眼神里满是信赖。
“拼?怎么拼?” 人群里有人梗着脖子喊道,“人家是修了千年的老妖,我们拿什么跟她拼?锄头还是柴刀?”
这话像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原本有些动摇的村民又缩了回去。是啊,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如何对抗能役使鬼怪的老妖?
林砚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龙王爷给的这卷绸布定有玄妙,或许是克制黑山姥姥的法宝。我们还有白狐相助,它上次就救过我。” 他说着看向蹲在脚边的白狐,白狐似懂非懂地晃了晃尾巴。
“一只狐狸能顶什么用?” 有人嗤笑。
“至少比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徒强!” 蒲三叔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拄着根磨得光滑的枣木棍,“林小子说得对,与其当砧板上的鱼肉,不如搏一搏!我这把老骨头豁出去了!”
刘婆婆也颤巍巍地开口:“老婆子我活了七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黑山姥姥害了我们这么多乡亲,就算今天死了,到了阴间也有脸见列祖列宗!”
有两位老人带头,几个年轻后生也壮起胆子:“我们跟老妖拼了!”“我爹就是被她害死的,我要为我爹报仇!”
局势渐渐扭转,主张交人的村民面面相觑,最终耷拉着脑袋退到了一边。林砚见状松了口气,他知道光靠血气之勇不够,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张叔,村里有多少艾草和桃木?” 林砚问道。
张屠户想了想:“艾草各家都有不少,桃木的话,村头那棵老桃树去年锯了不少枝桠,应该够用。”
“好。” 林砚点头,“麻烦您组织人把艾草都收集起来,编成草绳,再把桃树枝削成尖刺。蒲三叔,您带些人去祠堂,把那里的供桌、长凳都搬到村口,我们在那儿设下埋伏。”
他又看向白狐:“你能去黑山脚下探探情况吗?看看黑山姥姥带了多少鬼怪来。”
白狐歪着脑袋看了他片刻,转身从门缝钻了出去,白影一闪便消失在晨雾里。
分派完任务,村民们各自行动起来。林砚则拉着春燕回到里屋,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卷黄色绸布。金线绣成的符号在晨光下流转着微光,仔细看去,那些符号竟像是活的,在布面上缓缓蠕动。
“这些字好奇怪。” 春燕指着绸布边缘的一行小字,“像是蝌蚪文。”
林砚凑近一看,那些弯弯曲曲的符号确实像蝌蚪,他忽然想起《麻衣相法》里提过的上古符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龙纹?他试着用指尖触摸那些符号,绸布突然微微发烫,一股暖流顺着指尖涌入丹田,与之前运气时的滞涩感截然不同。
“这绸布能聚气!” 林砚又惊又喜,他终于明白龙王的用意 —— 这不是直接用来攻击的法宝,而是能帮他快速凝聚阳气的媒介。鬼怪最惧阳气旺盛之人,若是他能将阳气聚于一身,或许真能与黑山姥姥抗衡。
“我好像知道怎么用了。” 林砚握紧绸布,抬头看向春燕,“午时之前,你待在屋里别出来,把门窗都用艾草堵死。”
春燕却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我连夜做的。” 打开来,里面是十几枚用红线缠着的桃木钉,“我爹说桃木能辟邪,这些或许能帮上忙。” 她把桃木钉塞进林砚怀里,又踮起脚尖,在他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你一定要回来。”
林砚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发烫。他重重点头,转身冲出屋门。
村口很快忙活起来。村民们将收集来的艾草绳挂满了歪脖子树,桃枝削成的尖刺插满了路两旁的雪堆,祠堂里的供桌被搬到路中央,搭成了简易的防御工事。几个会打铁的村民把家里的菜刀、镰刀磨得锃亮,更多人则握着锄头、扁担,脸上既有恐惧也有决绝。
日头渐渐升高,雾气散去,露出光秃秃的黑山轮廓。白狐在巳时三刻回来了,嘴里叼着块染血的黑布,布上绣着个狰狞的骷髅头。
“这是黑山姥姥的法器碎片?” 蒲三叔看着黑布,脸色凝重,“看来她真的来了。”
林砚把绸布贴身藏好,拿起一根削尖的桃木桩:“大家做好准备,记住,看到鬼怪就用艾草熏,用桃木刺!”
午时的日头正盛,村口的老槐树上,寒鸦突然 “嘎嘎” 乱叫着飞散。一阵阴风从黑山方向刮来,卷起地上的残雪,吹得艾草绳 “噼啪” 作响。
“来了!” 有人大喊一声,声音里带着哭腔。
阴风过后,一群青面獠牙的鬼怪出现在路尽头,个个衣衫褴褛,面目狰狞,正是那些枉死在黑山的冤魂。它们在一个黑袍老妪的带领下,缓缓向村子逼近。那老妪佝偻着背,脸上布满褶皱,一双三角眼闪着绿光,手里拄着根蛇头拐杖,每走一步,拐杖就发出 “嘶嘶” 的蛇鸣。
“黑山姥姥!” 蒲三叔握紧枣木棍,声音发颤。
林砚盯着那黑袍老妪,能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妖气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按照绸布传来的暖流引导气息,丹田处的暖意越来越盛,渐渐扩散到四肢百骸。
“把那丫头交出来,本姥姥可以饶你们不死。” 黑山姥姥的声音像是用指甲刮过玻璃,刺耳难忍。
“休想!” 林砚往前一步,将村民护在身后,“有我在,你别想伤害春燕一根头发!”
“不知死活的小子。” 黑山姥姥冷笑一声,举起蛇头拐杖,“给我上!”
那些鬼怪嘶吼着冲上来,村民们虽然害怕,却没人后退。有人点燃艾草绳,刺鼻的浓烟滚滚而起,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鬼怪被浓烟熏到,顿时惨叫着后退。
“用桃刺扎它们!” 林砚大喊着,率先冲上前,将手里的桃木桩狠狠扎进一个鬼怪的胸口。那鬼怪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
村民们见状士气大振,纷纷效仿。一时间,村口杀声震天,艾草的浓烟、鬼怪的惨叫、村民的呐喊交织在一起,谱写着一曲悲壮的战歌。
林砚仗着绸布聚起的阳气,在鬼怪中杀得如入无人之境。他身上的热气越来越盛,连衣角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那些鬼怪碰到他的身体,就像碰到烙铁一样惨叫着躲开。
黑山姥姥坐在由两个小鬼抬着的轿子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三角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小子身上怎么会有龙气?”
她猛地站起身,蛇头拐杖指向林砚:“小子,你的阳气倒是精纯,正好给本姥姥补补身子!” 拐杖上的蛇头突然张开嘴,喷出一股黑色的毒雾。
林砚闻到一股腥臭味,连忙屏住呼吸后退。毒雾落在地上,积雪瞬间融化,露出焦黑的土地。他知道这毒雾厉害,不敢大意,从怀里掏出桃木钉,运起阳气掷了过去。
桃木钉带着金光,精准地钉在蛇头拐杖上。“咔嚓” 一声,蛇头裂开道缝隙,黑山姥姥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
“好小子,竟敢伤我法器!” 黑山姥姥又惊又怒,亲自提着拐杖冲了上来。她的速度极快,转眼就到了林砚面前,拐杖带着腥风砸向他的头顶。
林砚连忙侧身躲避,拐杖砸在地上,裂开一道深沟。他趁机掏出那卷黄色绸布,运起全身阳气灌注其中。绸布瞬间展开,金线符文光芒大盛,化作一条金色的巨龙虚影,咆哮着冲向黑山姥姥。
“龙族法器!” 黑山姥姥脸色剧变,转身就想逃跑。但金龙速度更快,一口咬住她的后腰,将她狠狠甩了出去。
黑山姥姥撞在老槐树上,吐出一口黑血,脸上的褶皱更深了:“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太天真了!” 她猛地撕开自己的黑袍,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眼睛,那些眼睛同时睁开,射出诡异的红光。
村民们被红光照射,顿时陷入了幻境。有人看到了死去的亲人,有人看到了堆积如山的金银,纷纷放下武器,痴痴地往前走。
“不好!” 林砚心里一惊,这是黑山姥姥的本命神通 —— 迷魂眼。他连忙用阳气护住心神,却看到春燕不知何时冲了出来,正被红光照射,眼神变得呆滞。
“春燕!” 林砚大喊着冲过去,想拉回春燕,却被陷入幻境的张屠户拦住。
“别挡着我发财……” 张屠户痴痴地笑着,挥舞着杀猪刀砍来。林砚不敢伤他,只能狼狈地躲闪。
黑山姥姥趁机催动红光,更多村民陷入幻境。白狐想冲上去阻止,却被几个没受影响的鬼怪缠住,身上很快添了几道伤口。
林砚心急如焚,眼看着春燕一步步走向黑山姥姥,却被幻境中的村民死死拦住。他忽然想起春燕脖子上的蝙蝠玉佩,那玉佩能保平安,或许能抵挡迷魂眼!
“春燕!摸你脖子上的玉佩!” 林砚拼尽全力大喊。
春燕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迷茫地抬起手,摸到了衣襟里的玉佩。玉佩被她的体温焐得发烫,突然发出一道柔和的白光,将红光挡了回去。春燕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吓得脸色惨白。
“快用桃木钉!” 林砚喊道。
春燕反应过来,掏出桃木钉,狠狠扎向离她最近的一个鬼怪。那鬼怪惨叫着消散,她趁机跑到林砚身边,手里还紧紧攥着玉佩。
“这玉佩能破她的幻术!” 林砚又惊又喜,“快把玉佩举起来!”
春燕连忙举起蝙蝠玉佩,白光变得更盛,像一轮小太阳般驱散了周围的红光。被白光照射到的村民纷纷清醒过来,看到自己差点被鬼怪所害,都吓出一身冷汗。
“还愣着干什么?杀啊!” 蒲三叔大喊着,一棍敲碎了个鬼怪的脑袋。
清醒过来的村民重新拿起武器,与鬼怪厮杀在一起。林砚则拉着春燕,再次冲向黑山姥姥。
“贱人!坏我好事!” 黑山姥姥看到玉佩,眼神变得怨毒,亲自提着拐杖打来。林砚将春燕护在身后,用绸布化作的金龙迎了上去。
金龙与蛇头拐杖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尖啸。林砚只觉得手臂发麻,差点握不住绸布。他这才明白,自己这点阳气凝聚的龙影,与千年老妖相比还是差了太多。
“给我死吧!” 黑山姥姥猛地加大妖力,蛇头拐杖上的裂缝竟缓缓愈合,张开嘴咬向金龙的七寸。
金龙发出一声悲鸣,虚影渐渐变得暗淡。林砚气血翻涌,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绸布。
“林砚!” 春燕惊呼着扶住他。
黑山姥姥狞笑着逼近:“没了龙气,我看谁还能救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狐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周身泛起白光,体型竟在瞬间暴涨,化作一只身长数丈的白狐,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舒展,散发出圣洁的光芒。
“九尾天狐?!” 黑山姥姥脸色剧变,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你怎么会在这里?”
九尾白狐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一只爪子,对着黑山姥姥轻轻一挥。一道白光闪过,黑山姥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黑山的岩壁上,化作一滩黑血。
那些被她役使的鬼怪失去控制,顿时作鸟兽散。
九尾白狐看了眼林砚,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柔和,然后身形渐渐缩小,变回普通白狐的模样,摇摇晃晃地走到林砚身边,蹭了蹭他的手心,便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
“白狐!” 林砚连忙抱起它,发现它的身体冰冷,气息微弱,显然是耗尽了修为。
村民们围了上来,看着岩壁上那滩黑血,又看看沉睡的白狐,许久都没人说话。直到蒲三叔发出一声长叹,大家才反应过来 —— 他们赢了。
欢呼声如同潮水般在村口响起,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抱着亲人喜极而泣。春燕扶着林砚,看着眼前的景象,泪水无声地滑落。
夕阳西下,将柳泉村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村民们清理着战场,埋葬了牺牲的乡亲,也为沉睡的白狐搭建了一个温暖的窝棚。
林砚坐在白狐身边,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春燕端来一碗热汤,递到他手里:“它会醒过来的。”
林砚点点头,喝了口热汤,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全身。他看向春燕,看到她脖子上的蝙蝠玉佩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忽然笑了:“二月初二,我们成亲吧。”
春燕脸颊微红,点了点头,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
夜幕降临,柳泉村亮起了久违的灯火。
林砚坐在院里,看着天上的明月,手里握着那卷已经失去光泽的黄色绸布。
喜欢从聊斋开始,诸天任我行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从聊斋开始,诸天任我行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