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瓦特监工将熊皮大氅裹紧，翡翠权杖重重敲在冰封的矿脉上。五千名归化玛雅人正在冻崖上凿击永冻层，钢钎与冰岩碰撞的火星，在极夜将至的昏暗中明灭不定。三年前还在尤卡坦半岛用黑曜石刀剖取人心的祭司，如今在阿拉斯加的寒风中监督同族挖掘黄金。
今日若完不成凿冰量，全部受罚！
他呵出的白气在零下四十度的空气里凝成冰晶，附着在玄甲军配发的玄甲上。远处，凿齿将军站在猛犸象牙搭建的了望台上，青铜面甲结满霜花。
绵延十里的克朗代克河谷布满矿坑，三百架黄河水车改造的碎矿机昼夜轰鸣。曾经被土着称为神灵遗骨的富金矿，如今插满了玄赤二色的炎黄旗。
进度。凿齿的声音像冰层断裂。
随军司空呈上骨片账簿：丁卯年采金十二万斤，冻毙六千七百人，哗变十三次。
将军的指套划过朱砂数字：改用热汤浇冰法。
当滚烫的硫磺泉水泼向冻崖时，崩塌的冰层裹着数十玛雅矿工坠入深渊。纳瓦特跪在冰面上疯狂叩头：将军！不能惊扰冰河之神啊！
凿齿踢开拦路的监工：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就是神。
马小云在育空堡地窖开启系统空间。淡蓝光幕吞没金锭时，脑海中的提示音响起：
【吸收黄金200吨，跨位面传送阵充能完毕】
三年来，他踏遍新大陆的矿场：加利福尼亚的河金被铸成虎符，科罗拉多的岩金打成粟粒，巴拿马地峡沾着天竺奴血迹的沙金，都汇入这超越时代的存储空间。
某个极夜，纳瓦特偷偷献上用黄金复原的玛雅星图。马小云在星图边缘看到用血画的求饶符咒，随手将其扔进系统熔炉。
聪明人，他望着消散的蓝光，可惜太聪明。
当北疆还在与暴风雪搏斗时，蚩尤将军的捷报已随信天翁抵达。青铜信筒里装着安第斯山脉的土壤样本——这是彻底征服的象征。
末将已令印加人铲平马丘比丘，用神庙巨石铺就通往波托西银矿的驰道。
随信附来十二具黄金木乃伊，眼窝嵌着的翡翠在系统蓝光中化为虚无。
在秘鲁海岸，最后的抵抗者驾驶芦苇船发动火攻。他们还未靠近祝融号船舷，就被系统吸收的蓝光连同信仰一起湮灭。
纳瓦特在第三个严冬学会用雅言背诵《祭炎帝文》。作为奖励，他获准在冰雕祭坛主持冬至祭典。
当他穿着玄端礼服登上祭坛时，看见台下五千同族冻伤的脸上浮现憎恶。那些曾共同在金字塔顶观测金星的同伴，如今在零下五十度的寒风里颤抖。
炎帝教耕，泽被苍生...
祭文念到斫木为耜时，暴雪骤降。他望着漫天飞雪，突然想起被填进矿井的历法官同僚——他们至死都紧抱着星盘。
波托西银矿的深处，天竺工匠发明了新的方 法。用运自长江的水银萃取白银时，成千上万的非洲奴工在汞毒中疯狂。
省了处决的箭矢。蚩尤在军报上批注，让他们在幻象中见自己的神罢。
与此同时，在墨西哥高原，归化的玛雅人被迫熔毁传承千年的黄金神器。当最后一座太阳历盘被投入熔炉时，某个老祭司吞下金屑自尽。他的尸体被制成标本，立在新建的炎帝祠前作为警示。
马小云站在巴拿马地峡的最高处，系统光幕在眼前展开。北至育空河的冻土，南至火地岛的礁岩，西起白令海峡的冰桥，东抵亚马逊河的雨林——所有金矿脉在虚拟图上闪烁着金光。
真正的征服，是让被征服者主动传承征服者的记忆。
水平线上，新的船队正载着十万天竺工匠驶来。铁链摩擦声随海风飘散，像文明进程中最刺耳的和弦。而在系统空间深处，200吨黄金静静悬浮。
春分这日，两匹插着赤旗的驿马同时驰入墨西哥大营。北陆驿卒呈上凿齿将军的玉版战报：
自白令海峡至巴拿马，尽悬玄赤旗。
南陆信使献上蚩尤将军的青铜虎符：
自合恩角至加勒比，皆颂炎黄经。
马小云站在特奥蒂瓦坎金字塔旧址，这里如今矗立着百尺炎帝像。他开启系统光幕，淡蓝色波纹扫过大陆：
【北美领地：矿场147处，归化民89万】
【南美领地：种植园203处，劳役民112万】
【文明融合度：71%】
当他将最后一块印加太阳盾金锭投入系统时，整个新大陆的地脉突然震颤。所有归化民额间都浮现出淡淡的炎帝纹，而抵抗最激烈的部落长老则瞬间化为金沙。
七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在奇琴伊察遗址举行。纳瓦特已晋升为司农少卿，正指挥归化民将玉米、可可、烟草等新作物献上祭坛。他脖颈处隐约可见系统烙印的炎帝纹。
报！北陆金矿枯竭二十三处！
急报！南陆银矿涌出黑水！
马小云抚摸着系统光幕中200吨黄金的数据，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展开最新绘制的《两洲河渠全图》。原本标注金矿的位置，现在被改作水利枢纽。曾经流淌着血泪的矿坑，正在改建为梯田。
可是黄金...蚩尤将军忍不住开口。
真正的黄金在这里。马小云指向祭坛上堆积的作物种子能让文明延续的，从来不是帝王陵墓里的金玉，而是田野间生生不息的嘉禾。
当祭祀的烟火升腾时，系统光幕突然投射出跨越时空的图景——五千年后，这些来自新大陆的作物将养育旧大陆亿万生灵。马小云最后望了眼开始返青的育空河谷，转身走向等待起航的宝船。（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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