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极,须弥山。
与东海死寂截然不同,这里是光的国度,亦是传说中佛门源流、万法朝宗之地。
浩瀚、祥和、洗涤心灵的佛韵。
金霞光常年罩着连绵的雪峰,梵唱禅音若有若无……回荡在云霄之间,度化世间一切苦厄、污秽。
然而,萧景珩和沈薇薇的精锐小队,在踏入须弥山外围“莲台净土”时,却感受到挥之不去的违和。
佛光普照,纯粹、温暖之下,掺了一些杂质。
小队人数不多,除了帝后二人,只有云涯子、几名修为高深的暗卫,以及两位自愿前来、对佛理寂灭之力均有研究的隐世高僧。
他们皆作苦行僧侣打扮,收敛周身之气,融入来往的朝圣者中。
“陛下,娘娘,此地佛光看似昌盛,实则内里已生‘寂灭’之斑。”一位法号“慧觉”的老僧捻动佛珠,低声道,“如同纯金染尘,白玉生瑕。那葬天手段,竟已侵蚀至此等佛门圣地……”
大须弥寺,依山而建,是须弥山乃至整个西极佛门的权力信仰中心。
钟声、诵经声……足以让任何心怀不轨者心神动摇。
沈薇薇感知到阴冷的意志,借助佛光、愿力,滋养自身。
穿过重重殿宇,来到大雄宝殿。
殿门里金光璀璨,供奉佛祖金身,下方是数百名披着袈裟、宝相庄严的高僧……正在主持一场法会,万千信徒跪伏于地,虔诚叩拜。
神圣、祥和……
佛祖金身,拈花微笑。
在那佛祖眉心——
一枚约莫拳头大小、不断旋转的“卍”字佛印,如同心脏,缓缓搏动!
端坐于佛祖金身下方主位的是身披大红金线袈裟、面容枯槁却宝相庄严的老僧——须弥山当代主持,了尘方丈。
这须弥山“病灶”的核心,在利用佛门圣地、利用万千信徒的信仰,滋养寂灭!
了尘方丈睁开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
左眼清澈慈悲,含着无上智慧,如得道高僧;右眼一片漆黑,深邃如渊,漠然死寂,与那佛祖眉心黑“卍”字如出一辙!
“阿弥陀佛。”了尘方丈开口,“远道而来的施主,既入宝山,何不皈依我佛,共参寂灭大道,得享永恒极乐?”
“小心!是度化魔音!”慧觉高僧,与另一位高僧同时盘膝坐下,口诵真言。
几名暗卫结阵,煞气冲霄……云涯子青木杖顿地,清光流转,护住自身。
萧景珩,太阿剑直指了尘。
沈薇薇道:
“以众生信仰为食,以佛陀金身为巢,行寂灭毁灭之事。你这般作为,也配称‘佛’?”
了尘方丈,右眼漆黑,脸上慈悲:“痴儿。红尘苦海,众生皆苦。唯有寂灭,方是终极净土,永恒安乐。皈依,放下执念,可得解脱。”
那度化魔音更甚,如同无数细针,钻刺人的识海。
沈薇薇漠然……
“解脱?”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灰蒙蒙的混沌之气萦绕。
她指尖那缕混沌之气,并非攻向了尘,而是……倏地射向那尊佛祖金身——目标,直指眉心那枚搏动的黑“卍”字!
“放肆!”
了尘方丈,枯槁的手掌拍出,混合金佛光与黑死气的大掌印,拦向那缕混沌之气!
那缕看似微弱的混沌之气,在触及佛魔掌印的刹那,竟如热刀切油,无声无息,将其洞穿!
去势不减,没入那黑“卍”字中!
“噗——!”
了尘方丈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黑血……
“你……你竟能伤及‘寂灭佛种’?!”他捂住胸口,惊骇欲绝……看向沈薇薇,如同看到了某种不可能存在的天敌!
萧景珩岂会放过这等机会?
“斩!”
太阿剑出鞘!
这一剑,快过了思维,直接斩向了尘方丈右眼!
沈薇薇福至心灵,双手结印,引动丹田内那一直沉寂的鲲鹏骨珠!
“唳——!”
一声来自远古洪荒、清越威严的鹏鸣,自她体内响起!
莹白的骨珠……在她身后一闪而逝,专门克制寂灭之力、源自混沌本源的净化之气,如水波扩散,冲刷整个大雄宝殿!
浩大的诵经声戛然而止!
无数被度化、麻木的信徒……如大梦初醒。
佛祖金身眉心的黑“卍”字,在混沌之气的侵蚀与鲲鹏净化的双重打击下,轰然崩碎!
“我……我竟……成了魔障的傀儡……”了尘方丈,老泪纵横。
萧景珩的剑尖,停在他眉心一寸之处,未曾刺下。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云涯子和两位高僧看着沈薇薇……终于明白,为何星陨阁古籍中会留下那样的预言,为何鲲鹏遗骸会称她为“源之传承者”。
她拥有的,是足以克制甚至净化这世间一切寂灭之力的……本源!
萧景珩收剑归鞘,走到沈薇薇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看向那尊眉心破损、却褪去阴霾、更显慈悲真实的佛祖金身。
须弥山之危,暂解。
遍布山河的葬天道统,归寂大劫降临的“寂灭之源”……凶险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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