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在夜深时彻底停歇，只留下湿漉漉的地面和浸润过的清新空气。九尾在这一片静谧中沉沉睡去，梦里不再有姜茶的辛辣，只有雨后草木的微香。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毫无阻碍地洒满基地。九尾醒来时，感觉连日积累的疲惫似乎被昨晚那场雨洗涤一空。他走到训练室，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
不然戴着耳机在巅峰赛里激情指挥，冰尘在看数据分析报告，手边的咖啡冒着热气。钎城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屏幕亮着，似乎在浏览游戏资讯。
“龙哥，早。”九尾打了个招呼，在自己位置坐下。
“早。”冰尘头也没抬。
一切如常，直到清清脚步轻快地走进训练室。他脸上带着一种柔和的光彩，不像平时那样只是腼腆的笑，而是仿佛整个人都被某种无形的快乐充盈着，眼神格外明亮。
“小马，心情不错啊？”不然刚好结束一局，摘下耳机随口说道。
清清像是被点了名的含羞草，耳朵尖微微泛红，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啊？没……没有啊。”他快步走到自己座位，放下外设包，动作都比平时利落几分。
九尾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他能感觉到清清身上那种抑制不住的愉悦，与平时训练时的专注状态不太一样。
冰尘安排完上午的rank任务后，训练室陷入了熟悉的键盘鼠标交响曲中。九尾专注于自己的对线，试图将那种因为身边人（特指钎城）过于自然的存在感以及清清那边散发出的莫名甜腻气息隔绝在外。
(作者托腮：哎呀，看来我们小马选手收到了某些令人开心的消息呢~让镜头悄悄聚焦一下？)
清清确实收到了消息。在他安静rank的间隙，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会偶尔亮起。不是频繁的轰炸，而是断断续续的分享。
有时是一张天空的照片，湛蓝如洗，点缀着几缕薄云，配文：【今天天气真好。】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张街角咖啡馆橱窗的照片，里面摆着精致的甜品，配文：【看起来很好吃，可惜你不在。】
又或者，是一张模糊的、似乎是随手拍的绿植叶片，上面还挂着晶莹的雨滴，配文：【昨天的雨。】
每一条消息都很简单，没有过多的言语，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想要将看到的风景和瞬间与远方那个人分享的冲动。浩浩的分享欲确实很强，但他从不会在训练时间打电话或发长语音打扰清清，只是这样静静地、用图片传递着自己的所见所感。
清清每次看到屏幕亮起，都会快速瞥一眼，然后那双总是带着点羞涩和温和的眼睛里，便会漾开更深的笑意，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他会趁着死亡读秒或者回城的空隙，飞快地回复一个可爱的表情包，或者简短的几个字：【嗯，天空很蓝。】【下次一起去吃。】【叶子很绿。】
这种无声的、跨越空间的互动，成了他训练间隙最甜蜜的调剂。他并不知道，屏幕那头那个总是分享美好瞬间的人，此刻正独自坐在安静的房间里，窗外阳光明媚，却似乎很难真正照进他心里。浩浩看着手机里清清回复的那个可爱的点头表情包，唇角勉强牵动了一下，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驱散的阴霾和疲惫。他放下手机，目光有些空洞地望向窗外，将那些翻涌的、灰色的情绪默默压回心底。他不会说，也不想让任何人担心，尤其是清清。
(作者轻声叹息：分享欲是最高级的浪漫，但有时，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沉重，才是最深沉的羁绊啊。)
基地这边，上午的rank时间平静度过。午饭时，清清吃得比平时快一些，然后便拿出手机，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显然是在认真看着浩浩发来的那些照片，脸上的笑容温柔而专注。
不然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九尾，压低声音，带着点羡慕：“看小马那样，肯定是浩哥又发啥好东西了。啧，有人惦记就是不一样啊。”
九尾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没接话。他瞥了一眼清清，又看了看自己旁边安静进食、偶尔会和冰尘讨论一句下午训练赛战术的钎城，心里莫名地哼了一声。
下午的训练赛对手很强。大家很快收起闲散心思，投入到紧张的对抗中。沟通、操作、决策，训练室里气氛紧绷。清清也迅速进入了状态，操作犀利，支援及时，仿佛上午那个沉浸在甜蜜分享里的只是他的一个侧面。
然而，在一波关键团战前，清清的手机屏幕又不合时宜地亮了一下，是浩浩发来的一张夕阳的剪影照片，很美。清清只是用余光极快地扫了一眼，手指微动，似乎想立刻回复，但团战在即，他强行压下这个念头，专注到游戏中。
这细微的走神或许只有零点几秒，却恰好被一直关注战局的冰尘捕捉到。
“小马，集中！”冰尘的声音冷静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提醒。
清清浑身一凛，立刻应道：“明白！”
团战最终有惊无险地打赢了，但复盘时，冰尘还是点名指出了清清在那波团战前一刻的注意力不集中问题，虽然没有明说原因，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清清低着头，脸颊绯红，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对不起，龙哥，我下次不会了。”
冰尘没再多说，继续复盘其他细节。
训练赛结束，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不然想开玩笑活跃下气氛，看了看冰尘和清清的脸色，又憋了回去。
九尾摘下耳机，揉了揉手腕，没说什么。他能理解清清，但也认同冰尘的严格。职业选手，尤其是在高强度对抗中，一丝一毫的分心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
钎城收拾着外设，看了一眼情绪明显低落的清清，又看向旁边没什么表情的九尾，若有所思。
晚上自由活动时间，清清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rank，而是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他拨通了浩浩的电话，声音隔着玻璃门隐隐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安抚和依赖：“……没有生气，我知道龙哥是为我好……嗯，你拍的照片很好看……就是……有点想你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年轻人恋爱中特有的黏糊和委屈。
不然在训练室里听着，摇头晃脑地对九尾和冰尘说：“看看，这就是爱情的烦恼啊！甜蜜的负担！”
冰尘面无表情地戴上耳机，隔绝外界噪音。九尾则嗤笑一声，点开了游戏，准备用rank麻痹自己。
他刚进入队列，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那个小群。
【一诺】：@九尾 @钎城 出来挨打！今天训练赛是不是被教育了？（狗头）
【无畏】：诺队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Gemini】：听说小马被龙哥训了？因为啥？
【爱思】：还能因为啥，年轻人，把持不住呗（斜眼笑）
【绝意】：啥情况？细说！
【小落】：+1
【九尾】：……你们是住我们基地摄像头底下了吗？
【一诺】：嘿嘿，自有渠道。话说，这剧情发展，作者是不是有点狠心了？刚给点糖就上刀子？
【九尾】：不然呢？真写成童话故事？那多没劲。生活不就是有甜有苦，有训练有挨骂，还有……某些人无处不在的‘关心’。
【钎城】：嗯。
【一诺】：？？？钎城你这个‘嗯’是承认自己无处不在？
【无畏】：钎城：是的，我承认，我关心。
【九尾】：……周诣涛你闭嘴！我不是说你！
【Gemini】：哈哈哈哈！此地无银三百两！
【cat】：。
【九尾】：不跟你们扯了，rank了。
九尾发完最后一句，直接设置了免打扰，把手机扔到一边。他感觉耳根又在发烫，这群人，还有周诣涛，总能精准地让他血压升高。
(作者摊手：这怎么能叫刀子呢？这叫真实！成长总是伴随着些许阵痛的嘛，对小马是，对某些别扭的人也是。)
夜深了，清清从阳台回来，眼睛还有点红，但情绪似乎稳定了很多。他默默坐到电脑前，开始了自己的加练。冰尘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手边。
九尾结束一局rank，感觉眼睛有些酸涩，准备回房休息。他站起身，发现钎城不知何时已经收拾好东西，正站在训练室门口，似乎是在等他。
“走了。”钎城的声音很平静。
九尾顿了一下，“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走出训练室。
走廊里灯光昏暗，只剩下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快到房间门口时，九尾忽然没头没尾地低声说了一句：“……有时候，太惦记了，也挺误事的。”
他说的是清清，但似乎又不止是清清。
钎城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深邃而温和：“嗯，但能被这样惦记着，本身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九尾愣住了，抬头看向他。钎城的目光坦然，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那一刻，九尾心里某块坚硬的角落，仿佛被这句话轻轻敲了一下。
他没再说话，迅速刷卡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跳有些失序。
能被惦记着，是幸福吗？
他想起周诣雷那些无声的温水，备好的胃药，清晨的豆浆油条，活动时站在他身边的身影，还有群里那个永远及时的“嗯”……
或许……是吧。
他深吸一口气，走向浴室。窗外，月色如水，宁静地笼罩着基地，也笼罩着每一个少年心中悄然生长的心事与秘密。
第139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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