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沫掠过山顶，山那边传来翼龙低沉的嘶吼。小龙望着对面林海间闪烁的兽瞳，金色的瞳孔里掠过一丝好奇，转头问柳青：“咱们三个…… 要不要进去看看？”
董辉立刻来了精神，往手心啐了口唾沫：“去！凭啥光看着？再说了，真有不对劲的，咱们仨脚底板抹油 ，溜得快！” 他拍了拍腰间的紫电符，“我这电光一闪，保准比翼龙飞得还快。”
柳青却没动，只是盯着山坳里盘旋的飞禽。那些巨大的影子在晨光里移动，看似杂乱，却始终没越过山脚那道无形的线，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圈在里面。“你没发现吗？” 他声音压得很低，“这边的飞禽走兽再凶，也没往山这边迈过一步。”
他指了指山脚下的密林：“就像有人在那儿划了道界，这边是大海草地，只有温顺的食草兽，还有那能毁灭一切的光柱；那边却是这些活了几万年的凶物，被圈着、束着，不让出来。”
董辉脸上的兴奋淡了些：“你是说…… 这些玩意儿极具攻击性？”
“是不可约束。” 柳青纠正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铜剑的纹路，“你看那只九尾狐，刚才盯着咱们的方向露了獠牙，眼里的凶光不是饿了，是本能的戒备 ，它们不允许‘异类’闯入。”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咱们要是踏过去，打破的不只是界碑，是这边维持了几万年的平衡。后果…… 可能比遇见光柱更糟。”
小龙的尾巴悄悄绷紧了：“那…… 还去吗？”
“去。” 柳青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但得按我的规矩来。” 他看了看董辉，又看了看小龙，“第一，不许用术法，不许放龙气，脚步声都得压到最低；第二，只看不动，不管见着啥，都不能碰，更不能打斗；第三，一旦听见异响，立刻退回山顶，谁都别恋战。”
董辉撇撇嘴，却还是点头：“行，听你的。反正我这紫电憋着也难受，正好练练‘猫步’。”
小龙用鼻尖蹭了蹭柳青的胳膊：“我能闭住气息，那些飞禽闻不到我的味儿。”
柳青最后望了一眼山那边的天空，凤凰正拖着金尾掠过云端，翼龙的嘶吼震得空气发颤。他深吸一口气，握紧青铜剑，率先往山顶走去：“跟紧我，踩着我的脚印走。”
距离山顶只剩最后十步时，柳青突然抬手示意停下。空气里没有任何异常，可他掌心的暗物质却微微发烫，像贴了块温热的玉，那是接近某种能量场的征兆。
“就是这儿了。” 他低声道，目光扫过眼前空无一物的空气，“界碑应该就在这道无形的线上。”
董辉往前探了探脚，刚迈出半步，突然 “咦” 了一声，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扫过，却又说不出具体的感觉。“啥玩意儿？” 他皱着眉，又往前挪了挪，这次整个人都穿过了那道线。
就在这时，柳青和小龙也跟了上来。穿过那道无形界限的瞬间，柳青感觉像有一束极细的射线从头顶扫到脚底，快得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没有冷热的变化，就像一滴水融进了另一滴水，自然得让人几乎忽略。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 “扫” 过了他的身体，从血肉到骨骼，再到意识深处，像在确认他的 “成分”。
小龙紧随其后穿过界碑，它抖了抖鳞片，有些困惑地说：“刚才好像有东西碰了我一下，又好像没有，怪怪的。”
董辉在那边等着他们，挠了挠头：“你们也感觉到了？就像被啥射线照了一下，啥感觉没有，却又真真切切有那么一下。”
柳青没有说话，只是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穿过界碑后，空气里的能量似乎变得不一样了，更活跃，也更杂乱，像一锅沸腾的水。他能感觉到那些隐藏在林间的生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周围的兽吼和鸟鸣都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原状，只是那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看来这界碑不光是阻挡它们出去，也在‘检查’进来的东西。” 柳青低声说道，“咱们小心点，它既然让咱们进来了，或许暂时没把咱们当成威胁，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董辉和小龙点点头，跟着柳青继续往密林深处走去。那道穿过界碑时的奇特感觉还残留在意识里，像一个无声的提醒，提醒着他们已经踏入了一个被严格管控的世界，每一步都可能触发未知的危险。林间的光线越来越暗，周围的气息也越来越危险，但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将那瞬间的 “照射感” 深深记在心里。
三人像三道影子，贴着陡峭的山坡往下挪。董辉把紫电彻底收进掌心，连呼吸都调成了细匀的节奏；小龙缩起龙角，鳞片的光泽也敛了去，像块普通的岩石；柳青走在最前，青铜剑反握在身后，剑鞘贴着岩壁，连一丝磕碰声都没发出。
山脚下的密林越来越近，能闻到里面传来的腥气，那是兽类特有的、混杂着血腥与草木的味道。一只毕方鸟从头顶掠过，单足上的火焰差点燎到董辉的头发，他僵着脖子没敢动，直到那团青色的影子消失在林深处，才敢偷偷松了口气。
柳青在一棵半枯的古树后停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透过枝桠的缝隙，能看见林间空地上，那头羊身人面的狍鸮正在撕扯猎物，獠牙上滴落的血是墨绿色的，溅在雪地上像绽开的毒花。
“看见了吧。” 他用口型对两人说，“这才是真实的它们。”
董辉和小龙对视一眼，眼里的好奇都被警惕取代。密林深处传来巨蛇游动的窸窣声，湖面掀起的浪涛拍打岸边，还有不知名的兽吼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个被圈养了几万年的世界，正用最原始的野性，警告着闯入的异类。
三人放轻脚步，像融入阴影的墨，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密林。他们知道，每一步都踩在危险的边缘，而身后那座山，早已成了看不见的退路，也成了最后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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