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们渐渐散去，各自回到领地。夜幕降临，柳青与小龙暂居在山谷间的岩洞里。火堆跳跃，映照在两人脸上。
小龙托腮看着柳青，轻声道：“你说得真好，我听着都想信了。”
柳青微微一笑：“有些话，不是为了让人信，而是为了让人心安。”
小龙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可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们会察觉真相的吧？”
柳青望着火焰，沉声道：“那一天，还没到。至少现在，他们还活在自己的信念里。”
火光摇曳，夜风呜咽。柳青缓缓闭上眼，心中浮现出董辉孤身离去的背影，那份孤独，和主宰们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他知道，这一切都不会就此结束。
第二日清晨，雪山的晨曦从天边洒落，薄雾笼罩在山谷之间，天地像被一层朦胧的白纱覆盖。
柳青与小龙踏出岩洞，脚下的积雪咯吱作响。
“冰湖离这里还有些路程。”小龙说道，吐出的白雾在空气中弥散。
“若顺利，半个时辰就能到。”柳青望向远方，那片山影若隐若现，像沉睡的巨兽，“不过路上会有阻隔。”
“阻隔？”小龙眨巴眼睛，似乎并不在意，“我可不想打架啊。”
柳青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知道，小龙看似玩世不恭，实际上比谁都敏锐。
二人一路前行，山谷逐渐变窄，风雪呼啸，仿佛有无形的眼睛在注视。柳青忽然停下，回首望去，却只见漫天白雪。
小龙低声道：“别紧张，大概是那些主宰还在暗中观察我们。他们对昨夜的谈话没那么快消化掉。”
柳青沉默片刻，点点头：“或许吧。”
他们跨越了圈养主宰的结界，行至午时，他们攀上一道断崖。崖下是一片广阔的冰原，远处依稀可见湖水的闪光。
小龙兴奋地叫道：“看，那就是冰湖吧？离得不远了！”
柳青凝神一望，心中却升起一股异样。冰湖上空有光华流转，似有某种力量在汇聚，像极了他曾在高维金属神躯面前感受到的能量波动。
“那里……不止是湖水。”柳青低声喃喃。
正说着，忽然远处传来震动。冰原深处，一头覆雪的巨兽缓缓爬起，眼如铜铃，背生长刺。它的气息强烈，却并不像主宰那般高远，更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的残骸。
小龙一眼就认出，惊呼道：“这是远古冰原兽！可它早该灭绝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柳青皱眉，心头一紧。他立刻想起金属神躯提过的一句话，蓝星的文明进程已按程序运行。或许这头冰原兽，便是某种“程序”的投影。
“走！”柳青一把拉住小龙，身形一闪，跃下断崖。
巨兽怒吼，震得冰原碎裂，厚厚的冰层塌陷，露出幽蓝的湖水。那水仿佛有生命般翻涌，宛若在回应这古老残骸的觉醒。
二人落在冰湖边，寒意逼人。小龙将尾巴浸入湖水中，立刻缩回，吐了吐舌头：“好冷！这水里有股奇怪的力量。”
柳青凝望湖心，湖水深不见底，却隐隐有光芒闪烁。他心中忽然涌起一种预感：这湖底，或许藏着某种关乎蓝星的秘密。
小龙却一屁股坐在冰面上，笑嘻嘻地说：“我不管啦，反正这是我要住的地方。白天看雪山开花，晚上听鱼群唱歌，不问世事，多好。”
柳青看着他，眼神柔和下来：“你选择这样的归宿，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小龙抬眼看他，眸中忽然闪过一丝认真：“柳青，你呢？你总想着守护蓝星，想着文明，想着未来……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柳青一怔。这个问题，像一根尖刺，直抵心底。
他沉默良久，低声道：“我……或许从来没为自己活过。”
小龙叹了口气，摇摇头：“傻子。”
就在二人于湖畔交谈之时，远方的雪岭上，一个孤独的身影正缓缓行走，那是董辉。
他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在雪地里留下深深的痕迹。他没有回头，也不需要回头，心中回荡着金属躯体的话，战争机器，工具，使命。
董辉握紧拳头，喃喃道：“使命……使命算什么？既然高维说我注定是战争的工具，那我就偏要打破这个注定！”
风雪扑面，他的身影渐渐模糊，却愈发坚定。在天地的尽头，他像是一道孤狼的背影，走向属于自己的未知。
夜幕降临。柳青与小龙在冰湖边点燃火堆。寒风呼啸，火光摇曳。
忽然，湖水深处传来低沉的轰鸣，仿佛有无数灵魂在低语。柳青猛地抬头，凝视湖心。
那声音并非幻觉，而是意识的残响。
“这是……那些失败世界的能量体残余。”柳青喃喃，心中顿时了然。
他想起金属神躯所说：人类灵魂意识的诞生，本是由那些逝去星球的庞大生物能量转化而来。冰湖或许正是其中的汇聚点。
小龙听不真切，只觉得有些心悸，连忙躲到火堆旁：“这湖，好像不太对劲啊。”
柳青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凝望。火光映照下，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像在穿透冰湖，看见那无尽的过往与未来。
风雪夜，火堆渐熄。
柳青轻声道：“小龙，你若真决定留在这里，那就好好修炼。未来的路，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艰难。”
小龙打了个哈欠，笑嘻嘻地答：“放心吧。只要你们需要我，随时来找我。我可是说到做到的。”
柳青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夜空中，月亮缓缓升起，银辉洒满大地。柳青抬头望着那轮冷月，心中再度回荡起金属躯体的密令——守护蓝星。
然而，他心底却悄然生出另一个念头：守护，不仅是高维的命令，也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
夜已深，雪山寂静。只有风声，像远古的低吟，徘徊在天地之间。
柳青独自走到冰湖边缘，湖面覆着一层薄冰，映照着月光，仿佛一面巨大的镜子。火堆的余烬在远处微微跳动，小龙已蜷缩成一团，进入浅眠。
湖心，忽然泛起一圈圈涟漪。
那涟漪并非由风雪激起，而是自下而上的波动。柳青凝神注视，心中微微一紧，隐约感觉到有某种力量正在与他的意识对接。
“……你来了。”声音从湖底传来，空灵而古老，仿佛穿越万年时光。
柳青眼睛骤然睁大，心口猛烈跳动：“谁？”
湖面逐渐亮起微光，一道模糊的幻影缓缓浮现。那是由无数光点汇聚而成的身形，没有明确的面容，却带着无尽的威严与苍凉。
幻影缓缓开口：“我们……曾是星河巨灵，诞生于高纬度能量场。为了孕育新的火种，我们化身为基石，被埋入这片世界。”
柳青屏息，心中轰然。他骤然明白，湖底的“低语”，并非幻觉，而是那些逝去的庞大生命残留的意识回响。
“你们……是高维存在的同族？”柳青低声问。
幻影摇了摇头：“不同。我们是他们的源头，却被他们舍弃。”
“舍弃？”柳青心头一震。
幻影叹息：“在更古老的纪元，我们承载了高维文明的初始之力，是他们最原始的血脉。可是，当他们选择了归一与控制，选择以‘密码器’与‘程序’主宰文明之路时，我们，那些不愿被格式化的意志，被流放，沉入这些低维的土壤与湖泊。”
湖水涌动，仿佛伴随着这段叙述而悲鸣。
柳青全身冰凉。他忽然想起金属神躯的沉默与犹豫，原来，连高维世界内部，也存在分歧与流放。
喜欢溯天纪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溯天纪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