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透，王家村的炊烟还没升起，柴房里的铁链声就先打破了宁静。王九击嚼着半块掺了麦粒的饼子，踩着露水往柴房走，刚推开门，一股汗臭混着霉味就涌了出来——五个土匪被铁链拴在房梁上，脑袋耷拉着，听见动静才勉强抬起眼，眼神里满是惊恐，活像待宰的鸡鸭。
“把人拖到晒谷场，我要问话。”王九击往门槛上一靠，对着守在门口的两个持刀村民说道。村民们立马上前解铁链，土匪们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被架着胳膊往晒谷场挪。此时晒谷场已经围了不少村民，有人手里还攥着刚分到的粮袋，踮着脚往这边瞅，想看看这些抢粮的歹人到底有啥来头。
王九击往粮堆上一坐，王大力拎着刀站在旁边，刀背“哐当”一声砸在木桩上，木屑溅了一地。“说吧，哪来的？寨子里还有多少人？”他开门见山，嘴里的饼渣还没咽干净，语气却没半点含糊。
土匪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吭声。王大力见状，上前一步揪住最前面那个土匪的衣领，把人提溜起来：“问你话呢！再装哑巴，就把你扔去喂后山的狼！”
那土匪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喊：“别杀我！我说！我们是黑风山的！寨子里就剩五个老弱病残守着，其他人都跟大当家的出来抢粮了！”
“黑风山？离这儿多远？”王九击追问，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粮袋。
“二十里地！山上有个破山寨，能遮风挡雨，还有上次抢的粮食没吃完……”土匪一股脑把家底都倒了出来，生怕漏了半点惹来杀身之祸。
王九击心里一动——黑风山有山寨有粮食，只有五个老弱留守，要是官府真来追查王大户的事，这不就是现成的退路？他摸了摸下巴，没露声色，只让王文派两个人去黑风山探路。
审问完土匪，王九击转身就办了件“大事”。他搬了张木桌放在晒谷场中央，清了清嗓子，对着围过来的村民喊：“乡亲们，现在村里没个主事的，粮食要分，土匪要防，官府说不定还会来。我寻思着，不如我来当这个村长，以后大家有饭一起吃，有难一起扛，咋样？”
这话一出，村民们先是愣了愣，接着就炸开了锅。王婶第一个喊：“九击啊，你救了咱们的命，你当村长俺们乐意！”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有人还拍起了手。王九击嘿嘿一笑，一点没客气：“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以后大家有事找我，保证不藏私！”一旁的王九波憋着想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哥，你这村长当得也太利索了。”王九击瞪他一眼：“不然等官府来了，谁带着你们活命？”
接下来的日子，王家村彻底忙了起来。王九击让人砍了后山的桑木和槐木，又找了些结实的鹿筋，赶制复合弓。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做弓快了不少，没几天就又做了八张，加上之前的十二张，正好二十张。
紧接着就是招募人手。王九击在晒谷场贴了告示：只要加入队伍，每餐管饱，还能有两片薄薄的肉。消息一传开，村民们挤破了头来报名——灾年里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还能有肉吃，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最后王九击挑了二十五个身强力壮的，分成两队。
“弓箭队二十一个人，拿复合弓，队正让九波当；砍刀队二十一个人，拿大刀，大力当队正。”王九击站在队伍前面，指了指剩下的两把刀，“这两把我和九波各带一把，以备不时之需。”
王九波接过刀，心里有点发慌，却还是硬着头皮应下来。王大力更是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肯定把弟兄们带得个个能打！”
接下来的十天，王家村天天都是“呼喝声”。王九击把在武校学的东西全用上了：教弓箭队的村民怎么眯眼瞄准、怎么发力省劲，怎么在最短时间里射出第二箭；教砍刀队的村民怎么躲刀、怎么劈砍才有力道，甚至还画了简单的阵型图，让大家练配合。训练时粮食管够，每餐都有两片肉，村民们练得格外卖力，哪怕累得胳膊抬不起来，第二天还是准时到场。
王九击也没闲着，一边监督训练，一边让人把剩下的粮食打包，还让王文清点金银，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归置好——他心里清楚，官府迟早会来，黑风山才是最终的退路。
第十天下午，太阳正毒，晒谷场上的村民刚练完一轮箭，就见一个村民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边跑边喊：“九击哥！不好了！官兵来了！离村子不到七里地了！”
王九击心里一紧，立马站起身：“别慌！大力，你带砍刀队的弟兄们把粮食往车上搬；九波，你带弓箭队的人断后，别让官兵追得太近；文哥儿，你把老弱妇孺先往村外带，去黑风山的路还记得吧？”
众人齐声应下，晒谷场瞬间忙成一团。王大力带着砍刀队的村民往牛车上搬粮袋，一袋袋粮食堆得像小山；王九波领着弓箭队的人往村口跑，复合弓拉得满满当当，瞄准了远处的尘土；王文则带着老人和孩子往村后走，手里还攥着画好的路线图。
王九击最后检查了一遍，见没落下东西，又让人把柴房里的五个土匪也押上——留着说不定还有用。刚要走，就见王婶抱着孩子跑过来，手里还拎着个布包：“九击，这是俺家剩下的粮，带上！路上能吃！”
王九击接过布包，心里一暖：“婶，快跟文哥儿走，别耽误了。”
队伍浩浩荡荡地往村后走，牛车上的粮袋堆得老高，车轮压在土路上，留下深深的辙印。刚走出村口，就见远处尘土飞扬，官兵的旗帜隐约可见。王九波回头喊：“哥！官兵快到了！”
王九击摆摆手：“别管他们，咱们走！”他带着队伍往山林里钻，小路崎岖，村民们却没人抱怨，有的帮着推牛车，有的扶着老人，脚步飞快。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破山寨——黑风山到了。守山寨的五个老弱土匪见来了这么多人，吓得差点关门，被押来的土匪喊了一嗓子才敢开门。
王九击领着村民走进山寨，看着四处漏风的石墙，心里却松了口气。他走到山寨门口，望着远处的山林，又看了看身边的村民和满车的粮食，大声说：“乡亲们，从今天起，这黑风山就是咱们的家了！有粮有地方住，咱们再也不用怕官兵和土匪了！”
村民们纷纷欢呼起来，有人甚至激动地抹起了眼泪。王九波走到王九击身边，小声说：“哥，幸好咱们跑得快。”王九击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这儿就是咱们的根据地，咱们好好守着，肯定能活下去。”
山寨里的炊烟慢慢升起，混着粮食的香气，驱散了一路的疲惫。王九击知道，这只是新的开始，往后还要加固山寨、清点粮食、训练队伍，但至少现在，他们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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