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楼之上,肃杀之气几乎凝固。李承浩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目光死死盯着城外那片如同黑色怒涛般驻扎的熙军大营。攻城器械的雏形已隐约可见,伐木打桩的声响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得他心胆俱裂。
“母妃怎么还不来?!”他低声咆哮,对着身边的亲信,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慌,“快去催!再晚就来不及了!李美曦这个疯子,她真的会攻城的!” 他表面强作镇定,维持着皇子的威仪,心中却早已将李美曦千刀万剐了无数遍。若非这个煞星,他早已稳坐监国之位,何至于此!
就在这时,城楼内侧的阶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隐隐的呜咽挣扎声。一队身着宫中侍卫服饰(实则是黑骑云卫伪装)的人马,押解着一个身穿华美宫装、但此刻却显得无比狼狈的身影走了上来。那女人头上套着一个粗糙的麻袋,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步履踉跄,宫装沾染了尘土,发髻散乱,从麻袋下摆露出的下巴和脖颈处,隐约可见红肿的痕迹和干涸的血污。她似乎想挣扎,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按住,只能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呜”声。
李承浩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来了!母妃终于把那个贱人带来了!这狼狈的样子,定是母妃为了震慑李美曦,在路上又“好好招待”了她一番!
“哈哈哈!好!来得正好!”李承浩心中大定,所有的恐惧瞬间被即将翻盘的狂喜取代。他几步冲上前,粗暴地将那个被麻袋套头的宫装女人从侍卫手中拽了过来,动作粗鲁得如同拖拽一件货物。女人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呜咽声更甚。
李承浩一手死死钳住女人的胳膊,另一只手得意地指向城下那面迎风招展的“李”字帅旗(帅旗下是一个身形与李美曦相似、披着银甲的替身),运足内力,声音带着刻意的张扬与威胁,响彻城楼上下:
“皇姐!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看看本王手里的是谁?!”他故意将“皇姐”二字咬得很重,语气却充满了讽刺,“你的好母后!毛皇后!就在本王手里!识相的,立刻命令你的大军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否则……”他猛地收紧手指,掐得怀中的女人痛哼一声,“本王立刻让你亲眼看着,你的母后是如何从这城楼之上,摔得粉身碎骨的!本王说到做到!”
他一边说着,一边猛地抬手,狠狠扯掉了女人头上的麻袋!他要让李美曦看清毛皇后此刻屈辱、痛苦、绝望的模样!他要彻底击垮她的心理防线!
麻袋被扯下!
一张肿胀青紫、涕泪血污混成一团、嘴唇如同两根红肿香肠、眼神涣散空洞、早已看不出半分昔日美艳的脸庞,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城上城下,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凄惨到极致的脸!
李承浩脸上的狂喜和得意,如同被瞬间冻结的冰雕,僵硬在脸上。他死死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无比熟悉却又陌生到恐怖的脸,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又瞬间被抽空!
“母……母妃?!”一声变了调的、带着极致惊恐和难以置信的嘶吼,从李承浩的喉咙里挤出!他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瘫倒在地!
“母妃?!怎么会是你?!怎么会——!!!”他目眦欲裂,看着丽贵妃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崩溃!
“皇弟,你在找本宫吗?”
一个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如同鬼魅般在李承浩身侧响起。
李承浩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扭头!
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边不足五步之遥!银甲染尘,风霜满面,却掩不住那通身的肃杀与威严!那张酷似毛皇后、却冷硬如刀削斧凿的脸上,一双寒潭般的眸子正冷冷地注视着他,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李美曦!
她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了城楼!就在他眼皮底下!
“啊——!”李承浩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瘫坐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蹭去,裤裆间瞬间湿了一片,腥臊气弥漫开来。
城楼上的守军,原本就被城外大军压境的气势所慑,此刻亲眼见到如同战神般突然降临的长公主李美曦,又目睹了二皇子如此不堪的丑态,最后一丝抵抗意志瞬间土崩瓦解!手中的兵器“哐当”、“哐当”地掉落在地,许多人不由自主地跪伏下来,瑟瑟发抖。
“长公主殿下……饶命!皇姐!皇姐饶命啊!”李承浩彻底崩溃了,涕泪横流,再无半分皇子的尊严,像条癞皮狗般爬到李美曦脚边,抱着她的战靴哭嚎哀求,“是母妃!都是母妃逼我的!是那些大臣怂恿我的!不关我的事啊皇姐!你饶了我!饶了我吧!我……我愿意放弃一切,做个庶民!皇姐!看在我们血脉相连的份上!饶我一命啊!”
李美曦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这个丑态百出的男人,眼神中没有厌恶,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如同在看一堆垃圾。她微微蹙眉,似乎连被他触碰都觉得肮脏。
“拿下。”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两名如狼似虎的黑骑云卫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瘫软如泥的李承浩从地上拽起来,反剪双手捆了个结实。
“押下去,严加看管,等候父皇发落。”李美曦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是!”云卫领命,拖着还在哭嚎求饶的李承浩就要离开城楼。
然而,就在李承浩被拖到李美曦身边,身体与她错身而过的瞬间!
他那双原本充满恐惧和哀求的眼睛里,骤然闪过一丝怨毒到极致的疯狂光芒!求生的绝望和被当众羞辱的恨意,如同毒火般瞬间吞噬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李美曦!你去死吧——!!!”
他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腕处,袖口内一个极其隐蔽的机括猛地弹开!
嗤——!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快如闪电的乌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射李美曦毫无防备的后心!那乌光细若牛毛,却闪烁着幽蓝的诡异光泽,正是早已在江湖上绝迹多年、传说中见血封喉、歹毒无比的暗器——疾影裂空针!
事发突然!距离太近!速度太快!
李美曦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控制城楼局面和远处的母后身上,完全没料到李承浩身上竟藏有如此歹毒隐秘的暗器!当她察觉到那细微破空声和背后传来的致命寒意时,想要完全躲避,已然不及!
“殿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带着肝胆俱裂般惊骇与决绝的嘶吼在侧后方炸响!
一道染血的玄色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不顾一切的狂暴气势,猛地从李美曦身侧撞了过来!正是始终如同影子般护卫在她附近的董天成!
他用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地挡在了李美曦与那致命乌光之间!
噗!噗!噗!
三声极其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入肉声响起!
那三道快如疾影、歹毒无比的裂空针,毫无阻碍地、狠狠地钉入了董天成的后背!强大的冲击力带着他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扑!
“呃——!”董天成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但他竟硬生生挺住,没有倒下!只是那双看向李美曦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焦距,充满了痛苦和……一丝如释重负般的解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李美曦猛地转身,看到挡在自己身前、后背钉着三根诡异蓝针、身体微微摇晃的董天成。她那双万年冰封的寒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在她周身爆发!
城楼之上,寒风呜咽,死寂无声。只剩下李承浩被死死按在地上、绝望的哀嚎,以及董天成那沉重的、带着痛苦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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