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明灯惨白的光柱,如同盲人探路的竹杖,在绝对黑暗的甬道中颤抖着向前延伸,一次次撞碎在嶙峋突兀的化石根须和冰冷潮湿的岩壁上,勾勒出光怪陆离、不断晃动的阴影。每一次光影的跳跃,都像有无形的怪物在蛰伏欲扑。
空气粘稠得如同液态,沉重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需耗费额外的力气,吸入的是万年不变的陈腐尘埃、浓重得令人作呕的土腥气,以及一种…更深层、更令人不安的甜腻腐败味。这味道不同于之前“清道夫”或“凋零者”身上那种尖锐的恶臭,它更阴险,更绵长,如同某种巨大生物在黑暗中缓慢腐烂分解所散发出的内里坏死的气息,无声地侵蚀着人的意志。
汉娜紧握着缴获的能量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勉强提供着一丝虚假的安全感。另一只手上的照明灯仿佛重若千钧,手臂的伤口在每一次晃动中都传来撕裂般的抽痛,提醒着她身体的极限正在逼近。科里亚斯臂环爆发带来的短暂生机正在快速消退,化学毒剂的麻痹感和失血带来的眩晕如同跗骨之蛆,再次顽固地蔓延开来。
她强迫自己移动,沿着这条唯一向下的、被微弱琥珀光芒隐约指引的古老路径。脚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时而湿滑、时而松软、时而尖锐的地面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死寂中被无限放大,敲打着她自己紧绷的神经。
缴获的佣兵装备里除了武器和照明,没有任何补给。干渴和饥饿开始显现出它们的獠牙,胃部传来阵阵空洞的灼烧感,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孤独感前所未有地浓烈。玛拉的祝福,科里亚斯的牺牲,安娜的期盼,甚至那个死去佣兵临死的惨嚎…所有这些都仿佛被身后的黑暗吞噬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通往未知地狱的狭窄石腹中艰难跋涉。
路径变得越来越难行。两侧的洞壁不再是单纯的岩石或化石根须,开始出现大片大片异常的物质——某种暗紫色的、半流动的、如同巨大菌斑或坏死组织的东西覆盖其上,表面布满粗大的、搏动着的暗色血管状脉络,散发出那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败气味。照明灯的光线似乎都很难彻底穿透这些暗紫色物质,被其吸收、扭曲,让前方更显幽深莫测。
脚下也开始出现粘稠的、没过脚踝的黑色淤泥,每走一步都发出“噗叽”的声响,拔出脚时需要耗费更大的力气,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淤泥下拉扯。淤泥中偶尔会突兀地伸出半截苍白的人类或是其他生物的骨殖,抑或是锈蚀扭曲到无法辨认原貌的金属零件,触感冰凉滑腻。
这里不像是一条路,更像是在某个巨大存在的腐烂脏器内部穿行。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非自然的声响从前方的拐角后传来。
汉娜瞬间僵住,猛地熄灭了照明灯,整个人紧紧贴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岩石后面,屏住呼吸,能量手枪对准声音来源的方向,心脏狂跳。
是另一个“灰烬狩猎者”?还是“园丁”的爪牙?它们已经渗透到这么深的地方了?
黑暗中,那“咔哒”声再次响起,间隔很有规律。紧接着,是一种细微的、仿佛生锈齿轮在空转的摩擦声,以及…一种极其怪异的、仿佛湿漉漉的皮毛拖拽在岩石上的黏腻声响。
没有脚步声,没有能量武器的嗡鸣。
汉娜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探出半个头,借着远处那些暗紫色菌斑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磷光看向前方。
拐角后的景象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那是一个相对开阔一些的洞穴,但地面完全被那种黑色淤泥覆盖。在洞穴中央,一个难以名状的“生物”正在漫无目的地“徘徊”。
它大致有着类似人类的轮廓,但身体比例极度扭曲失调,四肢如同被拉长又折断的提线木偶,以不可能的角度反关节着地。它的“皮肤”是一种半透明的、灰败的、如同浸饱了尸液的蜡质,下面可以看到仍在缓慢蠕动的、暗紫色的坏死组织和锈蚀的金属骨架。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断开合、不断滴落黑色粘液的巨大空洞,那“咔哒”声正是从这空洞深处传来,像是牙齿在无意识地磕碰。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整个下半身,已经彻底融化、坍陷,与地面的黑色淤泥融为一体,如同一个正在缓慢沉没的蜡像。那湿漉漉的拖拽声,正是它试图移动时,身体与淤泥剥离又粘连所发出的可怕声响。
它似乎没有明确的感知能力,只是在这片不大的区域里,凭借某种残存的本能或设定,进行着永恒徒劳的徘徊。它身上残留的衣物碎片,依稀能看出是某种古老的、带有Ω标志的制服。
这是一个…被此地的腐朽彻底吞噬、同化了的“摇篮”遗留人员?还是某种失败的实验产物?
汉娜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比直接面对狰狞的怪物更让人感到恐惧和绝望。这是一种缓慢的、无可挽回的、彻底丧失自我的终结。
她必须绕过它。正面冲突毫无意义,而且可能引来更可怕的东西。
她屏住呼吸,借着那微弱磷光和地形阴影,如同壁虎般,紧贴着洞壁,一点一点地向洞穴的另一端挪动。每一步都轻得不能再轻,生怕惊动那个沉浸在自身永恒痛苦中的可悲存在。
就在她即将成功穿过洞穴大半时,脚下不小心踩碎了一小块松动的骨头。
“咔嚓。”
声音细微,但在死寂中却如同惊雷!
洞穴中央那个徘徊的身影猛地顿住!头部那个滴着粘液的空洞瞬间转向汉娜的方向!空洞深处的咔哒声变得急促而尖锐!
被发现了!
汉娜想也没想,立刻向前猛冲!
而那个融化中的怪物,发出了一种非人非兽的、混合了极端痛苦和某种诡异兴奋感的尖啸!它那融化的下半身猛地剧烈蠕动,竟然从淤泥中拉扯出更多黑色的、如同沥青般的触须,支撑着它那扭曲的上半身,以一种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的、高速而扭曲的姿态,向着汉娜猛扑过来!
速度极快!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和腐败的恶臭!
汉娜头皮发麻,回身举枪射击!
咻!咻!咻!
几道能量光束精准地命中了怪物的胸膛,烧灼出焦黑的孔洞,灰败的蜡质皮肤翻卷,露出下面更加恶心的内在。
但毫无作用!
它仿佛没有痛觉,甚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扑击的速度更快了!那张开的口器中,猛地弹射出数条同样由黑色淤泥构成的、顶端尖锐的触须,直刺汉娜的面门和心脏!
汉娜一个狼狈的侧滚翻,惊险地避开。触须狠狠扎进她刚才位置的岩壁,竟然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
不能恋战!
汉娜爬起身,不顾一切地向着洞穴另一端隐约可见的出口通道跑去!
身后的怪物发出更加狂躁的尖啸,紧追不舍,它所过之处,地面的黑色淤泥都仿佛活了过来,翻滚着,试图缠绕汉娜的脚踝!
眼看就要被追上!
汉娜猛地扑入那条狭窄的出口通道,回身对着通道顶部几块看起来极其不稳定的、被暗紫色菌斑覆盖的巨石连连射击!
轰隆!
几声爆炸,碎石和恶心的菌斑黏液四溅,通道口瞬间被落下的巨石部分堵塞!
那怪物一头撞在堵塞物上,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咆哮,疯狂地用身体和触须撞击着石块,但一时无法突破。
汉娜不敢停留,沿着新的通道连滚带爬地向前跑出很远,直到再也听不到身后的撞击和咆哮声,才瘫软在地,剧烈喘息,冷汗早已浸透了她破烂的衣物。
休息了足足几分钟,她才惊魂未定地重新打开照明灯。这条新的通道更加狭窄,空气也更加污浊。但走了没多久,前方竟然出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
虽然同样古老,覆盖着厚厚的尘埃和少量的暗紫色菌斑,但能清晰看到规则的阶梯向下延伸,两侧岩壁上甚至还有早已停止运作的、风格古朴的照明水晶基座。
这里似乎曾经是“摇篮”系统尚未被彻底腐蚀前,通往深处的一条正规路径?
阶梯盘旋向下,深不见底。汉娜小心翼翼地沿着阶梯下行,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阶梯终于到了尽头。前方是一个小型的人工平台,平台边缘有一道巨大的、由某种暗色金属铸造、但早已严重锈蚀变形的拱门。拱门一侧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块破损严重的金属铭牌,上面的字迹大部分都已剥落,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模糊的Ω符号和几个残缺的单词:
【... -VAtoR ... \/\/ ... NANcE ... \/\/ ... StRIctEd ...】
电梯?维护通道?限制区域?
拱门后方,并非继续向下的路径,而是一个巨大的、垂直向下的深渊!一股强劲的、带着更浓郁腐朽气息的上升气流从深渊底部吹上来,发出呜咽般的风声。
一座同样锈蚀不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金属吊桥,从平台边缘延伸出去,横跨这道深渊,通向对面黑暗中一个巨大的、规则的方形入口。那入口边缘能看到明显的Ω风格建筑结构,但也被大量的黑色淤泥和暗紫色菌斑所覆盖侵蚀。
吊桥的缆绳和木板大多已经腐烂断裂,只剩下主要的金属骨架还算完整,但也布满了红锈,在气流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和晃动。
而对岸那个入口深处,隐隐传来一种持续不断的、低沉的、仿佛无数台庞大机器在超负荷运转、却又被什么东西死死捂住的轰鸣声。那声音极其沉闷,仿佛直接作用于人的胸腔,带来一种生理上的压抑和心悸感。
与此同时,汉娜感到贴身藏着的、那枚已经失去光泽的遗民符石,再次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急促的冰冷悸动!悸动指向的,正是深渊对岸!
而脑海中,那自玛拉引导后就一直存在的、微弱的琥珀色光芒指引,也变得清晰了一些,同样指向对岸!
“圣骸心室”?还是那个囚禁林克的Ω金属舱就在对面?
希望近在眼前,但这座看起来随时会解体的死亡之桥,以及对岸那令人不安的轰鸣声,无不预示着巨大的危险。
汉娜仔细观察着吊桥。桥面覆盖着滑腻的锈垢和某些不明的粘液。她捡起一块碎石,小心地扔到桥面上。
“咚…”石头在金属桥面上弹跳了一下,滚落下去,没有立刻引发坍塌。
似乎…还能承受一定的重量?
没有其他选择。她必须过去。
她将照明灯和能量手枪在身上绑紧,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第一块桥面。
嘎吱——!!!
整个吊桥剧烈地摇晃起来,锈蚀的金属构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强劲的上升气流吹得她几乎站立不稳,赶紧俯下身,死死抓住旁边一根还算粗壮的锈蚀缆绳。
冰冷的、带着浓重腐败气息的风灌入她的口鼻,几乎让她窒息。
她强迫自己冷静,一点点向前挪动。每一步都轻如羽毛,试探着脚下桥面的坚固程度。吊桥在她脚下不停地摇摆、呻吟,每一次晃动都让她心惊肉跳。下方是无尽的黑暗,仿佛一张等待吞噬猎物的巨口。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汗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和手臂伤口渗出的血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脚下的锈铁上。
就在她即将抵达吊桥中段时——
嗡…!!!
一股完全不同之前、更加剧烈、更加狂暴的能量波动,猛地从对岸那方形入口深处爆发出来!
这股能量冰冷、混乱、充满了机械的暴戾和某种深沉的痛苦,瞬间席卷了整个深渊!
咔嚓!咔嚓!
汉娜脚下的吊桥首当其冲,本就脆弱的金属结构在这突如其来的能量冲击下,发出了令人绝望的断裂声!好几根主要的承重缆绳瞬间崩断!整个桥面猛地向下倾斜、扭曲!
“啊!”汉娜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下滑去!她拼命用手抓挠,试图抓住什么,但只能抓到冰冷的、飞速掠过的锈铁和断裂的缆绳!
砰!
她重重摔在已经严重倾斜的桥面残骸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差点背过气去,照明灯和能量手枪都脱手飞出,向着深渊坠落下去,光芒瞬间被黑暗吞噬!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对岸入口深处那狂暴的能量波动如同呼吸般明灭,映照出吊桥残骸扭曲恐怖的轮廓!
而她身下的桥面,还在继续断裂、向下坠落!
绝望瞬间攫住了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左手无意中抓住了一根刚刚断裂、但还未完全掉落的、粗壮的金属缆绳!下坠之势猛地一顿!肩膀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胳膊就要被硬生生扯断!
她整个人悬吊在半空中,脚下是万丈深渊,唯一的依靠就是这根随时可能彻底断裂的缆绳!上方是不断崩塌坠落的桥面碎片!
对岸入口的能量波动再次变得剧烈,那低沉的轰鸣声中,似乎…夹杂进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如同齿轮卡死挣扎般的脉冲波动!
是林克?!是他引发的能量爆发?!他在试图传达什么?还是…他正在遭受无法想象的痛苦?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剂般注入了汉娜即将崩溃的身体!
“哥哥…”她嘶哑地喊了一声,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量,开始咬着牙,凭借着双臂和残存的所有力气,沿着那根冰冷的、粗糙的缆绳,一点一点地、艰难地向上攀爬!
每向上一点,都耗费着巨大的力量和意志。手臂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浸透了衣袖,顺着胳膊流下,让抓握变得滑腻不堪。下方的黑暗如同拥有实质的引力,不断拉扯着她。
但她没有放弃。脑海中只剩下对岸那微弱的脉冲波动,和哥哥可能正在承受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对岸平台的边缘!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上一蹿,狼狈不堪地翻滚上了对岸冰冷的金属地面!
几乎在她离开缆绳的瞬间,咔嚓! 身后传来最后一声脆响,那根救命的缆绳也彻底断裂,连同大片的吊桥残骸,呼啸着坠入了无尽的深渊,许久之后,才传来细微的、仿佛是幻觉的回响。
汉娜瘫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离开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息,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几乎虚脱。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极致的疲惫淹没了她。
她躺了不知道多久,才艰难地撑起身体。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对岸远处那些暗紫色菌斑的微弱磷光,勉强勾勒出这个平台的轮廓和前方那巨大方形入口的模糊形状。
缴获的装备全部丢失了。她再次变得一无所有,除了这身伤痕和顽强的求生意志。
她摸索着站起身,向着那散发出狂暴能量波动和低沉轰鸣的入口一步步走去。越是靠近,那股能量波动就越是清晰,那低沉的轰鸣声就越是震耳欲聋,仿佛有无数巨大的齿轮在疯狂空转、摩擦、濒临崩坏。
终于,她踏入了那扇巨大的方形入口。
眼前是一个无比广阔、看不到顶部的巨大空间。这里的人工痕迹更加明显,能看到巨大的、锈蚀断裂的金属管道、坍塌的平台、散落一地的精密仪器残骸,所有一切都覆盖着厚厚的黑色淤泥和搏动着的暗紫色菌斑。
空间的中央,是最令人震撼的景象——
一棵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巨树的主干(或者说,是它的化石残骸),被无数粗大的、闪烁着Ω符文的能量导管和机械拘束臂强行固定、贯穿、抽取着!那些导管和拘束臂同样锈蚀严重,许多已经断裂,但仍在运作的部分,正贪婪地、疯狂地从巨树主干中抽取着某种暗金色的、如同熔融琥珀般的能量流,将其输送到四周黑暗中更庞大的系统里去。
这就是“先祖之树”遭受折磨的核心!
而在这棵被残酷榨取的巨树主干最中心,一个被无数更加粗壮的、活性化的暗红根须和闪耀的Ω能量符文共同缠绕、封印的银色金属舱,正如同心脏般剧烈地搏动着!那狂暴的能量波动和低沉的轰鸣,正是源于此!
金属舱表面,一个被荆棘缠绕的星辰标志清晰可见!
林克!他就在里面!他成了这可怕能量抽取系统的一部分!甚至是…核心!
汉娜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和愤怒!
而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在金属舱的下方,黑色淤泥汇聚之处,数十个那种半融化状态的、穿着Ω制服的可悲存在,正如同朝圣般,环绕着金属舱,进行着某种诡异而僵硬的仪式,它们的身体随着能量波动的节奏微微颤抖,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含混的呜咽声。
这里就是痛苦的源头,是腐朽的终点!
就在汉娜被眼前景象震撼得无以复加之时——
嗡!!!
金属舱再次剧烈震动!又一股更强的能量爆发出来!
这一次,汉娜清晰地捕捉到了,在那狂暴混乱的能量深处,一个极其微弱、却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挣扎的意识碎片,如同跨越了万水千山,猛地撞入了她的脑海:
【——…安娜…汉娜……快…走……】
【——…它…醒了……】
是林克!是哥哥的声音!
虽然微弱扭曲,充满了杂音,但那独特的、属于林克的脉冲频率,她绝不会认错!
他还活着!他在警告她!
巨大的喜悦和更深的忧虑同时攫住了汉娜的心脏。
而几乎在林克意识碎片传来的同时——
呜——呜——呜——呜——
整个巨大空间四周,突然响起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在残存的仪器上疯狂闪烁!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意识连接!】
【警告!核心稳定性下降!】
【启动内部防御协议!清除所有干扰源!】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响彻空间!
那些原本围绕着金属舱进行诡异仪式的融化怪物们,同时猛地抬起头,它们头部那空洞齐刷刷地转向了汉娜所在的方向!
黑暗中,更多冰冷的、闪烁着红光的复眼亮起!那是负责守卫此地的、更加先进的自动防御单元被激活了!它们从阴影中、从淤泥里升起,武器模块锁定了过来!
汉娜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被发现了!不仅被这些怪物,更被这个可怕的系统本身发现了!
退路已断,强敌环伺,哥哥近在咫尺却如同远在天边…
绝境,前所未有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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