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区死寂，只有血腥味弥漫。
白瑜在尘土中挣扎，咳着血沫，硬是撑起半边身子，看向步步逼近的柳月娘：“月娘，你我共赴巫山，我虽一时情动，但终究有夫妻之实…一夜夫妻百日恩，你真要杀我？”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众人耳中。
萧云澜正给顾九渊输送灵力稳住心脉，手猛地一抖，灵力差点岔了。他霍然抬头，眼睛赤红，牙齿咬得咯咯响：“畜生！原来是你…”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了白瑜。
玉无暇周身魔气再次翻涌，眼中杀意凛然，他盯着白瑜，本座倒要看看，他这张嘴还能吐出什么。
柳月娘脚步未停，但指尖凝聚的仙光却微微颤动。白瑜的话像淬毒的钩子，瞬间将她拖回那个冰冷、屈辱、灵力被强行抽离的夜晚。兽皮床的触感，男人贪婪的喘息，力量流失的绝望…一股冰冷的怒火直冲顶门。
住口！你也配称夫妻之实？
白瑜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顾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嘶声力竭：那日在兽皮床上...
够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白璟年从矿区深处的阴影里快步走出。他脸色沉凝，眉宇间带着深深的疲惫。
白璟年？玉无暇挑了挑眉，魔气稍敛，但眼神依旧危险，怎么，你也想找死？
白璟年没看玉无暇，他的目光直直落在柳月娘身上：“柳仙子，请容我说几句话。”
柳月娘的目光锁住白璟年。这人步伐沉稳，气息绵长浑厚，远超她之前以为的境界，竟已是大乘初期！更让她心中微动的是，面对自己刻意未完全收敛的真仙威压，他眼中竟无半分恐惧或谄媚。
说。”柳月娘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白璟年声音在空旷死寂的矿洞里异常清晰：“柳仙子，我与白瑜，是下界紫霄天宗前宗主之子。当年父亲渡劫飞升后，在此矿区，后来被玄黄天下来巡查的一位贵人看中，这才有了我们兄弟。”他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向柳月娘：“那日，监工鞭打你时，你抓住鞭子瞬间所用的卸力手法，是紫霄天宗绝学！白瑜正是因此认出了你的出身。”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的紫色玉牌，上面“紫霄”二字，在昏暗的矿洞中散发着微弱的光。
柳月娘冷笑，没想到这点渊源会被认出。
“所以呢？”她反问，带着嘲讽，“同门之谊，便是他吸我修为的理由？”
白璟年摇头：“不敢！他死不足惜！但请柳仙子看在同门之谊的份上，留他一命！至于他强行吸取仙子的修为，我白璟年，愿代他偿还！”
“偿还？”柳月娘眼中寒芒一闪，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让空气都凝滞了几分，“你拿什么还？”
白璟年抬起头，目光坦荡，直视着柳月娘冰冷的眸子：“我元阳尚在，修为已达大乘初期我愿承受仙子采补，直至修为跌落至合体境为止！”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修真界，从大乘跌至合体，至少要损失数百年苦修。
哥！你疯了！白瑜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玉无暇随手一道更重的魔气压得直接喷出一口血，脸埋进土里，只剩下呜呜声。
萧云澜扶着刚刚苏醒、气息奄奄的顾九渊，嘴巴微张，震惊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白璟年…图什么？
“咳…咳咳…”就在这时，顾九渊猛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口淤血，眼睛艰难地睁开。他第一眼就看到跪在地上的白璟年，又看到柳月娘冰冷的脸，再联想到刚才模模糊糊听到的“采补”、“偿还”，以及白瑜那畜生之前叫嚣的“夫妻之实”，一股邪火“噌”地冲上了头顶。
“白…白璟年！”顾九渊声音虚弱，却充满了恨意和讥讽，他死死瞪着白璟年，“你弟弟…这个杂碎…吸了月娘的修为…你现在倒好…轻飘飘一句‘愿受采补’就想替他赎罪？哈…咳咳…”他激动得又咳出血，“你们白家兄弟…真他妈是好算计！一个强取豪夺…一个事后装圣人…好事都让你们占尽了！你问过月娘了吗？啊？！她稀不稀罕你这身修为？！她看…看得上你们这两兄弟吗？！我呸！”
顾九渊的咒骂像鞭子一样抽在白璟年脸上，他身体微微一僵，脸色更加苍白，却没有反驳。
玉无暇眼中杀机暴涨，显然顾九渊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他瞥了一眼地上像条死狗的白瑜，又看向柳月娘，魔气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柄漆黑短刃，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本座替你料理了他！”说着，短刃就要脱手而出。
“等等！”柳月娘突然开口。
玉无暇动作一滞，皱眉看她：“嗯？”
柳月娘没有立刻回答玉无暇，她的目光在白璟年脸上停留了很久。那张脸正气、坦荡，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赎罪决心。她能感觉到，他体内的灵力确实纯净无垢，元阳稳固。他的提议，不是权宜之计，而是真心实意。
“为什么？”柳月娘终于再次开口，多了一丝探究，“你与他虽是兄弟，但性格天差地别。为何要为他做到这一步？”
白璟年苦涩地牵了牵嘴角，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责任：“父亲渡劫失败，身死道消前将弟弟托付给我。”
矿洞里再次陷入沉默。玉无暇掌心的魔刃缓缓消散，他抱着手臂，眼神玩味地在柳月娘和白璟年之间扫视。
柳月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抬手，一道凝练的仙光精准地打入白瑜体内，瞬间废了他所有的经脉和丹田。
“啊——！”白瑜发出一声惨嚎，眼神绝望。
柳月娘不再看他，目光转向白璟年：“永远，别让我再见到他。”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至于你…跟我来。”
白璟年紧绷的身体明显一松，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白璟年，谢仙子不杀之恩！”
“月娘！”玉无暇忍不住出声，语气带着一丝不赞同。
柳月娘没有回头：“这是我的决定。玉无暇你照看下他们。”
玉无暇盯着她走向矿区深处的背影，又看了看白璟年，露出一抹邪气又带着欣赏的笑容：“呵…有意思！本座越来越觉得，这趟没白来！行，听你的！”
萧云澜扶着还在低声咒骂的顾九渊，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
顾九渊喘着粗气，恨恨道：“月娘…太便宜他们了…”
萧云澜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将更多的灵力渡入顾九渊体内。
玉无暇则走到一块还算干净的大石上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望着幽深的矿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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