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宸极轩内灯火通明。林宸宇躺在榻上,压抑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柳月娘端着温水站在一旁,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眉头微蹙。
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林宸宇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快去请医师。柳月娘对侍立在一旁的钱嬷嬷吩咐道。
不多时,医师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仔细诊脉后,他面色凝重地收回手:大少爷此次旧疾复发来势汹汹,需要冰心玉莲做药引方能彻底压制。只是......
只是什么?
医师躬身回道:库中最后一株冰心玉莲上月已经用尽。此药生长在极北苦寒之地,采集不易,城中各大药铺怕是难寻。或许......云来居的拍卖场偶尔会有,但价格不菲,且可遇不可求。
云来居?柳月娘心中一动。这不正是慕临风的地盘吗?难道......
林宸宇沉吟片刻,对候在一旁的林管事道:明日去云来居打听一下,若有消息即刻回报。
林管事领命退下。
柳月娘垂眸侍立,心中却已掀起波澜。这会不会是慕临风设计的机会?若真能借拍卖会之机外出......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林静姝那娇纵又带着几分刻意拔高的嗓音:“大哥!大哥!听说你需要冰心玉莲?”
钱嬷嬷连忙上前阻拦:“三小姐,大少爷正在诊治,需要静养,您……”
“让开!老刁奴,轮得到你拦我?”林静姝一把推开钱嬷嬷,隔着门帘就高声道,“我听说云来居四日后有场拍卖会,压轴的就是一株五百年份的冰心玉莲!我可是好心特意来告诉你的!”
四日后?柳月娘指尖微微一颤。这时间与慕临风约定的完全一致,绝非巧合。
知道了。林宸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不劳三妹费心。
林静姝在门外跺了跺脚,语气带着被忽视的恼怒:“哼!不识好人心!到时候拍不到可别后悔!”说罢,气冲冲地带着一阵香风走了。
室内重归寂静,林宸宇闭目沉思。云来居的拍卖会,他必须亲自走一趟。
玄黄天城近日最大的新闻,除了云来居即将举行的拍卖会,便是林家那位常年在外历练的二少爷林宸琅,即将归来的消息。
林家府邸中门大开,仆从们井然有序地列队等候,气氛庄重而透着几分喜庆。
家主林向野虽未亲至门口,但也端坐于正厅之中,面色较平日缓和些许。无论如何,次子历练归来,且听闻在外表现优异,为林家争光不少,他这做父亲的,脸上总有几分光彩。
最兴奋的莫过于苏映雪和林静姝母女。苏映雪早早便盛装打扮,坐在厅内,眼角眉梢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期待。林静姝更是如同穿花蝴蝶般,坐立不安,不停地向门外张望,嘴里念叨着:“二哥怎么还没到?娘,你说二哥这次回来,会不会给我带好多好多新奇玩意?”
“瞧你这点出息!”苏映雪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但眼中满是宠溺,“你二哥是去做正事,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不过,他素来最疼你,定然不会忘了你的。”
就在这翘首以盼中,远处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和车轮辘辘之声。不多时,一队风尘仆仆却气势不凡的人马停在了林府大门前。
为首一人,利落地翻身下马。他身着玄色劲装,外罩一件暗绣云纹的墨蓝色斗篷,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眼间与林宸宇有几分相似,却少了几分阴郁病气,多了几分阳光硬朗之气。
此人,正是林家二少爷,林宸琅。
“孩儿宸琅,拜见父亲,母亲!”林宸琅大步走入正厅,对着林向野和苏映雪恭敬地行了大礼,声音洪亮,举止得体。
“好,好!回来就好!”林向野看着英气勃勃的次子,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亲自起身虚扶了一下,“一路辛苦了,快起来吧。”
“二哥!”林静姝早已按捺不住,扑了上去,抱住林宸琅的胳膊,撒娇道,“你可算回来了!想死姝儿了!”
林宸琅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拍了拍妹妹的头:“这么大姑娘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二哥这不是回来了吗?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待会儿让人送到你院里。”
“谢谢二哥!”林静姝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苏映雪看着眼前母慈子孝、兄友妹恭的场景,心中无比慰藉,但旋即想到宸极轩那个病秧子和那个碍眼的柳月娘,眼神又暗了暗。不过,现在琅儿回来了,她的主心骨也就回来了。
一番热闹的接风洗尘后,林向野勉励了林宸琅几句,便因公务离开了。林静姝也被苏映雪打发回去看礼物。
厅内只剩下母子二人。
苏映雪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挥退左右,设下隔音结界,语气立刻变得阴沉:“琅儿,你回来得正好!宸极轩那个病秧子,最近是越发不像话了!”
“母亲说的,是大哥带回来的那个与‘阿宁’相似的女子?”林宸琅慢条斯理地品着新奉上的灵茶,神色平静,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柳月娘…阿宁的替身…呵,大哥果然还是忘不了那个贱人!正好,这次就让他彻底栽在这个‘影子’上!
“你都知道了?”苏映雪有些意外,但随即咬牙切齿地将近日发生的事,尤其是林宸宇如何维护柳月娘、顶撞林向野、甚至动手打了林静姝等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语气中充满了怨毒。
当提到“阿宁”时,林宸琅把玩着茶杯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秘的、混杂着某种扭曲快意的寒光。
阿宁…那个不识抬举的贱婢!大哥既然这么想念她,我不介意送这个‘替身’下去陪她!
“母亲何必动怒?”林宸琅放下茶杯,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冰冷的算计,“大哥愿意为了一个替身自毁前程,惹父亲厌弃,岂不是正合我们心意?”
苏映雪急道:“可是你父亲那边似乎……”
林宸琅打断她,“如今大哥又这般荒唐,只要我们稍加推波助澜,让父亲彻底看清谁才是值得托付家族未来的人,这家主之位,还能有谁?”
他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芒:“大哥不是最重‘情’吗?那我们就从他这个‘宝贝’下手。让他再尝一次,痛失所爱的滋味。不过这次,我们要做得更‘完美’。母亲可还记得,阿宁是怎么死的?”
苏映雪面色一寒,眼中尽是狠厉:“那个胆敢勾引琅儿你、又妄想攀附宸宇的贱婢!死有余辜!”
“这次,我们要让这个柳月娘死得更有‘价值’。”林宸琅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比如让她死在云来居的拍卖会上?或者,让她身败名裂,让大哥亲眼看着她被万人唾弃,让他亲手毁掉自己最后的‘希望’?
母子二人相视,眼中尽是阴谋与杀机。
林宸琅归来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林家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宸极轩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柳月娘从钱嬷嬷和其他下人的窃窃私语中,得知这位二少爷不仅天赋出众,为人还谦和有礼,深受家主器重和下人们爱戴,与阴郁乖张的大少爷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柳月娘心中却升起一股莫名的警惕。她不相信在这林家大院中,真有如此完美无缺的人。尤其是,这位二少爷是苏映雪的亲生儿子。苏映雪的儿子,恐怕绝非善类。
果然,林宸琅归来的第二天,便以探望兄长病情为由,来到了宸极轩。
彼时,林宸宇刚服过药,精神稍济,正半倚在软榻上,柳月娘则安静地坐在一旁为他剥着灵果。
听到通报,林宸宇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对这位弟弟的到来并不欢迎,但碍于礼数,还是淡淡道:“请他进来。”
帘栊轻响,林宸琅含笑走了进来。他今日换了一身月白锦袍,更衬得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笑容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大哥。”他恭敬地行礼,目光关切地落在林宸宇苍白的脸上,“听说大哥旧疾复发,小弟特来探望。可好些了?”
林宸宇神色淡漠,嗯了一声:“劳二弟挂心,已无大碍。”
林宸琅似乎丝毫不介意兄长的冷淡,目光转而落在柳月娘身上,眼中适当地露出一丝惊艳和好奇,语气温和有礼:“这位便是大哥带回府的柳姑娘吧?果然气质清雅,非同凡俗。小弟林宸琅,见过柳姑娘。”
柳月娘连忙起身,低眉顺眼道:“二少爷安好。”
林宸琅笑容和煦:“柳姑娘不必多礼。大哥性子冷,日后在府中若有什么不习惯的,或是缺了什么,尽管派人去跟我说一声便是。”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现了兄弟友爱,又暗示了自己在府中的地位。
林宸宇冷哼一声,语气带着明显的排斥:“不劳二弟费心,宸极轩的事,我自有分寸。”
林宸琅脸上笑容不变,仿佛没听出兄长话中的敌意,转而关切地问道:“听说大哥需要冰心玉莲入药?正巧我此次回来,带回了一些北地的药材,其中似乎有一株品质尚可的玉莲,虽不及冰心玉莲珍贵,却也难得。若大哥不嫌弃......”
不必了。林宸宇直接打断。
柳月娘见状,轻轻拉住林宸宇的衣袖,柔声道:宸宇,二少爷也是一片好意。你的身子要紧......
她抬眸看向林宸琅,眼中带着忧虑:云来居的拍卖会还要等两日,我这心里实在不安......
这林宸琅看似温和,眼底深处藏着的的算计却逃不过她的眼睛。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不占这个便宜岂不是亏了?这林二少爷看起来比他母亲和妹妹更阴险,能薅一点羊毛是一点,总好过便宜了他们。
林宸琅立刻会意,顺势道,语气更加诚恳:“柳姑娘所言极是。大哥的身体乃重中之重,丝毫耽搁不得。小弟这就命人将玉莲送来,若能对大哥病情有所助益,小弟便心满意足了。”
林宸宇本想再拒绝,但看到柳月娘眼中的关切,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种纯粹为他着想的眼神,与记忆中阿宁模糊的身影渐渐分离,让他心中泛起一丝陌生的暖意。
......多谢二弟。最终,他淡淡说道。
林宸琅眼底深处掠过讥讽,面上却愈发恭敬:“大哥言重了,兄弟之间,何须言谢。”
很快,一个精致的寒玉盒被送到了宸极轩。盒盖打开,一株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寒气的玉莲静静躺在其中,品相确实上乘,虽非冰心玉莲,却也属难得。
宸宇,这玉莲成色真好,我这就去煎药。
看着柳月娘那忙碌的身影,林宸宇靠在软榻上,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心中那股因弟弟到来而升起的烦躁和戒备,奇异地平复了不少。
或许,她不仅仅是阿宁的替身……这个念头悄然滋生,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柳月娘端着精心煎好的药进来时,对上的是林宸宇那双依旧深邃、却似乎少了些偏执疯狂、多了些复杂探究的目光。她心中了然,面上却不显,依旧温柔地伺候他服药。
这株玉莲总算派上用场。林宸琅看起来没安好心,不过能利用他的东西稳住林宸宇,倒也不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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