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棡的胸口剧烈起伏，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从心底喷薄而出。
他原以为，这些文人最多也就是发发牢骚，过过嘴瘾，宣泄一下对新朝的不满。
却万万没想到，这个高启，胆子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
凭吊张士诚？这是在怀念前朝旧主！
题字“龙盘虎踞”？
这是在暗喻姑苏才是王气所在，公然挑衅父皇的天下！
这分明就是包藏祸心，意图不轨！
“来人！”
朱棡一声怒喝，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杀意。
“殿下！”
几名亲卫立刻冲了进来。
“点齐一百锦衣卫！”
“备最好的快马！”
“本王要亲自去一趟姑苏！”
朱棡的眼神冰冷，没有温度。
他要亲自去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抓回来！
他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看看，敢挑战大明皇权，会是什么下场！
“是！”
亲卫领命而去，王府内瞬间灯火通明，人影攒动。
朱棡从桌案上拿起陆炳送来的那份密信，将其装入另一个信封。
他叫来一名心腹。
“你，立刻将这封信送进宫里，亲手交到父皇手上。”
“就说，儿臣先行一步，去为父皇拿人了！”
“遵命！”
那名心腹不敢有丝毫耽搁，揣着信，飞速奔向皇宫。
朱棡则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翻身上马。
王府门口，一百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已经集结完毕。
“出发！”
朱棡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马鞭一扬。
“驾！”
一百匹战马同时启动，马蹄踏在水泥路上，发出“哒哒哒”的密集声响。
这声音，清脆而又急促，划破了金陵城寂静的夜空。
守城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这支队伍已经化冲出了城门，朝着姑苏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朱元璋刚刚看完朱棡派人送来的密信。
“砰！”
他一掌拍在御案上，那张由上好金丝楠木打造的龙案，竟被他拍出了一道裂痕。
“高启！”
“魏观！”
朱元璋的怒吼声，几乎要将御书房的屋顶掀翻。
“好啊！好得很呐！”
“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养出了这样的逆贼！”
“他们是想做什么？想再造一个张士诚出来吗？”
朱元璋气得浑身发抖，双目赤红。
“咱要诛他九族！”
“传旨！将那魏观给咱锁拿进京！咱要亲自问问他，是何居心！”
恐怖的杀意，在御书房内弥漫开来。
跪在地上的太监们，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将头埋得更深了。
他们知道，江南的天，要变了。
天色微明。
一夜的疾驰，一百匹战马的铁蹄几乎没有停歇。
当姑苏城的轮廓出现在晨曦之中时，马上的骑士们身上已经凝结了一层白霜。
朱棡勒住缰绳，身后的百名锦衣卫令行禁止，瞬间停下。
他遥望着那座沉睡中的江南名城，眼中没有半分欣赏。
只有一片冰冷的肃杀。
“入城。”
两个字，从他冻得有些发白的嘴唇中吐出。
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双腿一夹马腹，再次催动战马。
黑色的洪流，悄无声息地汇入了刚刚开启的城门。
城门口的守军睡眼惺忪，只看到一群身穿飞鱼服的煞神疾驰而过。
姑苏府衙。
知府魏观正端着一碗热粥，与几名同僚谈笑风生。
他们讨论着最新的诗会，品评着某位大家的新作，言语间满是对江南文风的自得。
全然不知，灭顶之灾已在门外。
“砰！”
一声巨响，仿佛平地惊雷。
府衙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木屑纷飞，门板向内倒塌，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魏观等人惊得手一抖，热粥洒了一身，烫得他怪叫一声。
他们惊愕地望向门口。
只见晨光之中，一个身披黑色大氅的年轻人，正缓步踏入。
他的身后，是一群身着飞鱼服、手按绣春刀的锦衣卫。
这些人一言不发，迅速散开，将整个府衙大堂控制了起来。
冰冷的刀锋，瞬间架在了所有官吏的脖子上。
“你……你们是什么人？”
魏观又惊又怒，强自镇定地喝问道。
“竟敢擅闯府衙！还敢对朝廷命官动刀！你们想造反吗？”
朱棡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叫嚣。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在大堂内缓缓扫过。
最后，他冰冷的声音响起。
“搜。”
一个字，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锦衣卫们立刻开始行动，翻箱倒柜，动作粗暴而高效。
“住手！住手！”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无法无天！”
府衙内的官员们纷纷叫嚷起来，可脖子上的刀锋只要稍稍一紧，他们便立刻噤声。
魏观气得浑身发抖。
他身为姑苏知府，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本官乃朝廷二品大员！你们……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朱棡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眼神，让魏观瞬间如坠冰窟。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洪荒猛兽盯上了。
“你就是魏观？”
朱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重。
“正是本官！”
魏观硬着头皮回答。
朱棡嘴角扯出一抹弧度。
“很好。”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从一处书案下搜出了一本装订精美的诗集。
“殿下，找到了！”
他快步上前，将诗集呈上。
朱棡接过诗集。
封面上，赫然写着《高青丘集》。
他随手翻开，目光锐利地扫过。
很快，他便找到了那首题在姑苏府衙墙壁上的诗。
“龙盘虎踞怀前事，一上高楼感慨多。”
朱棡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拿着诗集的手，青筋暴起。
“好一个龙盘虎踞！”
“好一个感慨多！”
他胸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翻涌不休。
这些所谓的文人，用着他父皇治下的大明疆土，享受着太平盛世。
心里却还惦记着张士诚那个乱臣贼子。
他们骨子里的那份傲慢与偏见，根本就没有变过。
他们看不起他父皇的出身。
可笑至极！
“啪！”
朱棡猛地将手中的诗集摔在地上。
那本被无数文人墨客奉为至宝的诗集，就这样被他踩在了脚下。
“推崇张士诚？”
“在本王面前玩这套春秋笔法？”
朱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你们这些读书人，是不是觉得，我朱家是泥腿子出身，这天下就该是你们的？”
魏观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没想到，对方竟然一语道破了他们内心深处的想法。
“你……你血口喷人！”
一名官员色厉内荏地反驳。
“我等饱读圣贤之书，忠君爱国，何曾有过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是啊！高先生只是怀古伤今，并无他意！”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如此污蔑我等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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