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16:00左右),江寒离开了河东苑,又驱车前往方玄府中拜访。可惜,得到的回应仍是:“尚未归来。”
午后起了风,江寒便沿河信步,在河边一处临水茶馆坐下,点了壶清茶,静坐饮风。他静静地等着,等身上那抹熟悉的幽香彻底消散,才打道回府。
六月十七。
梁文君正在屋内休息,然后听到了敲门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梁文君催促道:“杏儿,速去开门。”言罢,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又将头上的簪子正了正,继而拿起铜镜端详片刻,正襟危坐,静待来人。
然而来人并不是江寒,而是何季蓉。
看见杏儿领着何季蓉进到屋内,梁文君便又把铜镜放到一边,微笑着看着她。
何季蓉步履轻盈,嘴角含笑:“妹妹,这里可还住的习惯?”
梁文君含笑答道:“多亏姐姐照应,一切安好。”
“那就好,”,何季蓉落座,转而问道:“妹妹见到江公子了?”
梁文君答得云淡风轻:“托姐姐的福,前几日已见过,感谢姐姐牵线。”
何季蓉微微颔首,眼中掠过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妹妹太客气了。身为女子,本就不易,何况漂泊在外,更应互相照拂。”
梁文君颔首,望着她,语调柔和:“姐姐与江公子是如何相识的呢?”
“他算是我家亲戚,又在生意上帮过我不少。”何季蓉轻描淡写,语气温婉。
梁文君目不转睛的听着,继而说道:“原来如此,那看来从洛阳出来的江公子是投靠姐姐家咯?”
何季蓉莞尔:“算是吧,他的夫人张氏和我夫君是姐弟。”
梁文君眼中微闪,心下沉吟,原来是这样。
见梁文君未再追问,何季蓉却笑着反问:“梁妹妹,那你又是怎么认识江公子的啊?”
梁文君轻呷一口茶,声音悠悠:“我们以前在洛阳时候就认识了,算是很久了。”
“妹妹,不远万里到洧州,寻他,除了有事情找他,我看啊,”,说着,何季蓉掩嘴一笑,继续说道:”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
梁文君听懂了她话中的调侃,心中悸动,但仍强装镇静,只是一抹嫣红还是跳上了脸颊,让何季蓉捕捉的干净。
“姐姐莫要玩笑。”她低声嗔道,“再说江寒可是有家室的人,我怎敢生出妄念……”
何季蓉目光停留在她微红的面颊上,淡淡一笑:“你这说辞,骗骗旁人也就罢了,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只为了告诉他重要事情,然后跟我说这是你们的君子之交?恐怕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吧。”,说完大笑了起来。
梁文君羞涩地扭过脸,不再作声。
何季蓉却趁机坐到梁文君身边,看着她俊美的脸庞,道:“妹妹不必如此,江寒这个人见识广,学识渊博,试问天下跟他相处过的年轻女子,那个会不喜欢呢?”,看着梁文君抬起了头,何季蓉靠近梁文君的脸庞,盯着她的眼睛,道:“妹妹长得如此俏丽,又秉性纯良,我要是个男人,肯定也会动心的。”
梁文君被她这一番话撩得心神微乱,低声道:“可是,可是他不是你,而且她妻子以前就与我有嫌隙。”
何季蓉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语气悠然:“此一时,彼一时。做主的始终的江寒自己。来日方长。”
听着这话,梁文君陷入沉思。
这时候,何季蓉起身,走到琴台处,用纤细的手指触摸着琴弦,笑道:“妹妹的琴甚是名贵,不知能否得听一曲?”
梁文君回道:“学过些日子,姐姐若想听,那我便献丑了,请姐姐赏鉴一二。”,说完走到琴台边。
何季蓉鼓掌道:“妹妹请。”,又转头吩咐道:“杏儿姑娘,劳烦去备些酒菜来,今晚我想陪妹妹小酌几杯。”
杏儿看向梁文君,见她颔首应允,便转身出门。
屋内只剩下梁、何二人。
梁文君指尖轻抚琴弦,室内倏然静如深潭。当第一声弦鸣破开沉寂时,何季蓉心头便是一颤——那并非技巧的炫耀,而是被揉碎的心事化成汩汩清泉,自凤凰琴木中潺潺流淌出来。渐渐地,曲风忽沉,无名指在七弦上重重“注”下,闷雷般的余韵里,旋律如同月下幽魂从指缝浮出。
一刻钟后,琴声减缓,杏儿提着食盒,将酒菜轻轻放到桌上,便不再打搅。
一曲既终,梁文君指尖悬停在微颤的琴弦上,窗外芭蕉影在她精致的脸上投下墨痕般的泪痕。她突然抬手理了理鬓发,对何季蓉露出一弯极轻的笑:“这曲《月下酬》,让姐姐见笑了。”,指尖却在无人看见的琴底,狠狠掐进了掌中新添的月牙痕里。
此刻,本以为出身青楼的梁文君只能在技艺上更加纯熟,自己应该差不太多的,可是唯有在梁文君演奏完之后,何季蓉竟呆住了,即便是平常心性高傲的她,心中也不得不感叹,梁文君的琴艺,早已远在自己之上。
刹那间的回神,何季蓉的心底竟有一丝失落。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失态,听见梁文君的声音后,她便鼓掌回道:“妹妹技艺神妙,余音绕梁,令人沉醉。”
梁文君回身,走至桌边:“姐姐过誉了。”,说完举杯致意:“感谢姐姐的帮忙,我敬姐姐一杯。”
何季蓉伸手挡住,笑道:“不必客套,咱们姐妹一同饮,今日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杯中酒,一饮而尽。
之后两女就真的像好姐妹一样,闲话连篇,说说洛阳,说说江南,说说洧州,只是都没有再提及江寒,就好像无人在意一样。
夜渐深,李掌柜派人来接,何季蓉便起身告辞,由数名侍女相伴离去。
梁文君则独坐窗前。
“杏儿,开窗。”,梁文君淡淡的说道。
“小姐,夜里起风,您又喝了酒……”
“无妨。”,梁文君说着,把酒杯放在一边。
杏儿也把窗户打开,窗外的圆月挂上了枝头。
梁文君看着窗外的明月,伏在窗台,微风吹开了自己面颊上几缕秀发。
低声叹道:“明明如月,何枝可依。与君相守,白首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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