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兴奋感如同潮水般来得快，去得也快。返回据点的路上，小队成员们都沉默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敌人临死前的惨嚎，并非那么容易消化。即便是凌，眼神中也比平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阿亮不再兴奋地喋喋不休，而是时不时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弩，又回头望望来时路，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后怕、庆幸和一丝迷茫的复杂神情。小瑶则更加沉默，只是紧紧抱着医疗包，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林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么。这是成长必须经历的阵痛。从幸存者到战士的转变，从来都不是请客吃饭。
有惊无险地回到据点，厚重的铁门再次给予众人实实在在的安全感。刘奶奶看到他们平安归来，长舒了一口气，连忙端上准备好的热水。
清点收获，从“老鼠会”营地搜刮来的物资实在寒酸：一些发霉的饼干、几瓶浑浊的淡水、少量破烂工具、以及一些用途不明的零碎金属和零件。唯一称得上有价值的，是从那个疤脸头目身上找到的一小袋末世前的硬糖和半包受潮的香烟。
“真是穷得掉渣。”林风摇摇头，将这些东西归类放好。蚊子腿也是肉，末世里任何资源都不该浪费。
接下来的几天，据点进入了短暂的休整和消化期。
阿亮训练得更加拼命了。那次实战经历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体内的某种开关。他不再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而训练，而是真正开始思考如何更有效地杀伤敌人、保护同伴。他甚至会主动向凌请教一些刁钻的角度和战术问题，虽然依旧经常被骂得狗血淋头，但眼神里的东西不一样了。
小瑶则在医疗和后勤方面展现了惊人的潜力。她不仅将王叔照顾得越来越好（王叔已经能偶尔说几句话了），还将据点内的物资整理得井井有条，建立了简单的台账。她开始利用林风带来的现代医学书籍和有限的材料，尝试配制更高效的消毒水和创伤药膏，甚至成功处理了一次阿亮训练中较为严重的撕裂伤，手法冷静而专业。
凌除了操练阿亮，大部分时间都在保养武器和默默恢复体力。有时，她会站在观察口，望着“铁砧”大楼的方向，一望就是很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风自己则专注于三件事：第一，利用多功能充电站，保持电磁步枪电池时刻满电，并生产储备更多钉弹；第二，研究那个黑色U盘里破解出的信息，尤其是那份残缺的地下管网地图和那个被标记的地下设施入口；第三，尝试修复从那台“撕裂者”身上拆下来的传感器和电池，虽然进展缓慢。
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
这天下午，林风正在尝试用工坊分析那块“撕裂者”的高密度电池结构时，负责警戒的刘奶奶再次发出了紧张的预警！
“林老大！又…又有人来了！还是上次那个很凶的女人！”
林风心中一凛，立刻冲到观察口。
果然，还是维克托莉亚。这次她只带了两名护卫，站在距离据点入口足够远的安全距离外，显得比上次“友善”一些。她甚至没有携带那具显眼的火箭筒。
“看来，敲打了老鼠，正主就坐不住了。”林风低声对身边的凌说道。
“听听她说什么。”凌眼神冰冷。
林风沉吟片刻，示意阿亮和小瑶保持隐蔽，自己和凌一前一后，打开了据点铁门，走了出去，但依旧保持在掩体之后。
“维克托莉亚首领，真是稀客。”林风朗声道，语气平淡，“这次又来‘好心’帮忙？”
维克托莉亚今天换了一身暗红色的修身大衣，在这灰暗的废墟中显得格外醒目。她闻言娇笑一声，笑声沙哑而富有磁性：“小弟弟火气别那么大嘛。上次是恰逢其会，这次嘛…是专门来做生意的。”
“做生意？”林风挑眉，“我们这小门小户，有什么生意能跟‘铁砧’做？”
“明人不说暗话。”维克托莉亚收敛了笑容，目光扫过林风手中的电磁步枪，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凌，“你们端了‘老鼠会’一个窝点，干得漂亮。那帮渣滓就像苍蝇一样，虽然没什么威胁，但恶心人得很。你们帮我们清理了麻烦，我维克托莉亚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打听过了，你们人不多，但有点本事，特别是有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她的目光再次落在电磁步枪上，“我们‘铁砧’别的没有，就是人多，资源也多。粮食、药品、燃油、甚至是一些你们需要的…特殊材料。”
她轻轻拍了拍手，身后一名护卫上前一步，打开一个金属箱子。里面赫然是几块成色相当不错的【精密电子元件】和【电磁线圈】！正是林风急需的物资！
林风的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了一下，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条件呢？”
“简单。”维克托莉亚红唇微启，“两种合作方式。第一，你们加入‘铁砧’，待遇从优，你们的技术和设备也能得到更好的发挥。第二，我们保持距离，但进行交易。我用这些物资，换你们的‘技术支援’，比如…帮我们修复或改造一些设备，或者，用你们那种有趣的武器，帮我们处理一些‘麻烦’。”
她抛出了诱饵，也摆明了条件。要么臣服，要么成为被利用的“外包商”。
林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臣服绝无可能，失去自主权等于任人宰割。但交易…似乎可以谈谈。
“我们选择第二种。”林风沉声道，“但怎么交易？价格怎么算？‘麻烦’又是指什么？这些都需要明确。”
维克托莉亚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选，笑道：“爽快！价格好商量，绝对公道。至于‘麻烦’…有时候是一些不听话的小势力，有时候是某些区域难啃的硬骨头丧尸或者变异体，有时候…也可能是些别的什么东西。”她的话意味深长，“第一次合作，我可以表示诚意。”
她让护卫将那个装着材料的箱子放在地上，然后后退几步。
“这里面是定金。第一个任务也很简单：城西有一家小型化工厂，里面盘踞着一群比较麻烦的‘腐蚀者’（一种带有强酸性血液的变异丧尸），我们需要里面的某些原料。清理掉它们，里面的东西我们平分，另外这些定金也归你们。怎么样？这任务对你们来说，应该不难吧？”
林风和凌对视一眼。化工厂？腐蚀者？这任务听起来简单，但环境复杂，变异体棘手，肯定有隐藏的风险。
但这批定金确实诱人，而且这也是一个获取化工厂原料的机会（某些化学品或许有用）。
“我们需要考虑一下，并且侦查地形。”林风没有立刻答应。
“可以。”维克托莉亚似乎毫不意外，“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听答复。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再多言，带着护卫转身离去，姿态优雅得像是刚刚参加完一场下午茶会。
林风上前，警惕地检查了一下那个箱子，确认没有陷阱后，才将其拿回据点。
箱子里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精密电子元件和电磁线圈，数量不少！
“这女人…好大的手笔。”小瑶惊叹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凌冷冷地道，“化工厂肯定有问题。”
“我知道。”林风点点头，“但这些东西，我们确实急需。”他掂量着一块电磁线圈，目光闪烁，“而且，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深入了解‘铁砧’需求和实力的机会。”
他没有立刻做决定，而是将材料先收好。当务之急，是尽快验证维克托莉亚的话。
他启动无人机，朝着城西化工厂的方向飞去。
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显示，那家化工厂规模不大，但设施破损严重，多个罐体泄漏，地面上覆盖着诡异的彩色污渍和腐蚀痕迹。确实能看到一些行动迟缓、体表冒着淡淡酸雾的“腐蚀者”在厂区内徘徊。看起来似乎和维克托莉亚描述的差不多。
然而，就在无人机准备拉高返航时，林风突然注意到，在化工厂边缘一处相对完好的办公楼楼顶，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光芒！
他立刻操控无人机小心靠近。
只见楼顶平台上，竟然架设着一台造型奇特的、带有抛物面天线的设备！那设备看起来并非旧时代遗留，反而有七八成新，而且似乎正处于低功耗运行状态，指示灯微微闪烁！
【扫描：未知型号的短波信号中转\/监听设备】 【描述：技术先进，并非本地常见制式。似乎正在接收和转发某种加密信号。】 【评价：有人在暗中监视这里？还是另有所图？】
林风的心猛地一沉！
维克托莉亚果然没安好心！这化工厂根本就是个陷阱！要么里面有什么别的东西，要么她就是借刀杀人，想看看他们的实力，甚至借此削弱他们！
他立刻操控无人机对周围区域进行仔细侦查，果然在更远处的一栋高楼里，发现了几个模糊的人影和望远镜的反光！
“铁砧”的人，早就埋伏在附近了！
林风冷笑一声，收回了无人机。
想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黄雀！
他心中立刻有了一个计划的雏形。不仅要把化工厂的“麻烦”解决掉，还要把幕后看戏的家伙，也拖下水！
他转身，看向凌、阿亮和小瑶，脸上露出一丝带着寒意的笑容。
“准备一下，我们有活干了。不过，得按我们的节奏来。”
棋局已开，就看谁更能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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