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生当日,蛊虫暴动,欲破腹而出。阿阮以“冰蚕丝”缝合产妇经脉,引“雄黄酒”入体逼蛊。蛊虫化为一狰狞“蛊母”虚影,尖啸:“还我子嗣!”原来蛊虫亦有母性。阿阮以“共生符”安抚:“你子在我手,助我保此婴,我许你子嗣自由!”蛊母悲鸣,缩回胎儿体内。】
日子在压抑的等待中滑过。阿阮每日往返于阴阳堂与钱家别院,以汤药为玉娘固本培元,又以银针辅以自身一丝微弱的月华之力,小心翼翼地护住那被蛊虫不断侵蚀的胎儿先天之气。钱员外见识了阿阮的手段,愈发敬畏,将别院守得铁桶一般,只盼着奇迹发生。
玉娘的腹部一日大过一日,那内里的蠕动也愈发频繁剧烈,有时甚至能看出清晰的、细长虫体的轮廓在皮肤下凸起游走。她整个人瘦得脱了形,只有肚子骇人地隆起,眼神却因着阿阮的安抚,始终维持着一丝清明的希望。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深秋的夜,寒露深重。别院产房内,玉娘的呻吟声由弱转强,又因极致的痛苦而变得断断续续。那不是寻常分娩的痛呼,里面夹杂着被啃噬内脏般的尖锐嘶气。
阿阮早已准备就绪。产房四角点燃了特制的宁神香。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深色布衣,手腕上缠着数圈近乎透明的、泛着冰雪寒气的“冰蚕丝”。药箱打开,里面除了寻常器具,还多了几瓶气味刺鼻的雄黄酒,以及数张她绘制的“共生符”。
“看……看到了!”协助的婆子颤声喊道,声音里却没有喜悦,只有恐惧。
阿阮凝神看去,心中猛地一沉。要出来的并非婴儿头颅,而是一团纠缠蠕动的、血红色的细长虫体!它们争先恐后,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
蛊虫暴动了!它们感应到脱离的时机,要借此破体而出!
“按住她!”阿阮厉声喝道,同时出手如电,三根锁魂针瞬间刺入玉娘头顶大穴,护住她即将溃散的心神。另一只手已抓起一把浸泡过黄酒的艾草,迅速给产妇熏灼!
“嗤——”
一股带着腥臭的白烟冒起,那试图钻出的蛊虫群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猛地缩了回去。但更多的蛊虫在玉娘腹中疯狂窜动,她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手攥住,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白上翻,口鼻间溢出带着虫卵般细小颗粒的黑血!
“不行了!蛊虫要破体了!”婆子吓得魂飞魄散。
阿阮眼神冰冷。她指尖灌注灵力,腕上冰蚕丝如同活物般激射而出,带着极寒之气,精准地刺入玉娘身上几个特定的穴位与经络节点!这不是缝合皮肉,而是以极寒之力,暂时“冻结”那些即将被蛊虫撑爆的经脉!
玉娘身体猛地一僵,抽搐停止,皮肤表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白霜,气息微弱。
几乎同时,阿阮抓起那瓶浓度最高的黄酒,以银针引导,刺破玉娘脚心涌泉穴,将酒液混着一丝她的灵力,强行渡入其经脉!
“呃啊——!”
原本意识模糊的玉娘发出了凄厉的惨嚎!雄黄至阳,在她体内与阴寒蛊毒剧烈冲突,如同油煎火烤!
这一下,也彻底激怒了潜藏在胎儿心脉深处、统御所有子蛊的蛊母本体!
只听“嗡”的一声闷响,一股远比之前更精纯、更暴戾的猩红雾气,喷了出来,却并未完全脱离,而是在产房半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不清却狰狞无比的巨大蛊母虚影!它由无数翻腾的血线蛊构成轮廓,空洞的眼窝燃烧着幽绿鬼火,死死锁定阿阮,一道充满无尽愤怒与母性悲怆的意念,狠狠撞入阿阮脑海:
“阻我子嗣降世?!还我孩儿自由——!”
这意念并非声音,却比任何尖啸更撼动心神!它挥舞着虫体构成的手臂,带着腥风血雨般的压迫感,朝着阿阮当头压下!它并非要直接杀死阿阮,而是要逼她放弃对产妇经脉的冻结,让它的“子嗣”(万千血线蛊)能顺利脱离这具即将报废的“容器”!
协助的婆子尖叫一声,晕死过去。
阿阮直面那恐怖的意念冲击与虚影压迫,心头骇然,但蛊母那纯粹而疯狂的“护犊”意念,意外地触动了她。她想起“愧母”留下的“共生”二字。
电光石火间,她放弃了更强力的攻击符咒。她一边维持着冰蚕丝对经脉的冻结,一边低下头,用空着的手快速而轻柔地协助玉娘分娩——真正的婴儿,此刻正被那些躁动的蛊虫包裹着,艰难地试图娩出!
“你的子嗣,亦是她的骨肉!”阿阮仰头,对着那狰狞虚影,将自身带着月华与一丝龙血气息的灵力,混着清越的声音传递出去,“助我保住此婴肉身,我以灵血为誓,许你子嗣(蛊母本体)与此婴共生,得不灭之机,而非沦为他人药引,魂飞魄散!”
那巨大的虫爪在触及阿阮头顶前猛地停滞!蛊母虚影剧烈波动,幽绿的鬼火死死盯着正在艰难出生的婴儿,又“看”向阿阮那双沉静却坚定的眼睛,以及她身上那让它本能感到一丝亲近与忌惮的气息。
“共生……不灭……?”一个混乱而充满权衡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来。它感受到了阿阮承诺中那一线生机,远比被炼成丹药彻底消亡更好。
“是,共生!于此婴心脉沉睡,我得便时为你寻真正自由!”阿阮毫不退缩,同时手下不停,终于将那个被稀薄蛊虫包裹、浑身青紫、奄奄一息的男婴,完全接引出来!
“吼——!”
蛊母虚影发出一声混合着不甘、悲凉与一丝解脱意味的悠长悲鸣。那巨大的虚影不再攻击,而是猛地收缩,如同长鲸吸水般,化作一道凝实的血色流光,并非散开,而是精准地投入那刚刚出生、眉心尚在微微搏动的婴儿心口,瞬间隐没不见!
产房内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消失。
玉娘腹内残余的子蛊失去了主心骨,躁动平息,在她体内化为纯粹的精气(虽带毒性,但已无意识)。她陷入了深度昏迷,呼吸微弱却平稳。
阿阮怀中的婴儿,体表那些细小的蛊虫痕迹迅速消融,皮肤恢复正常婴孩的粉嫩,只是依旧双目紧闭,眉心处,多了一个极细的、朱砂色的、类似盘绕小虫的印记。
蛊母的本体,选择了妥协,潜入婴儿心脉深处,陷入沉睡,达成了脆弱的共生。
阿阮脱力地后退一步,靠在产床边缘,冷汗早已浸透衣衫。她看着怀中呼吸逐渐平稳的婴儿,又看看床上昏迷的玉娘,长长地吐出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她知道,危机只是暂解,真正的难题——如何处置这“共生”的蛊胎,才刚刚开始。
喜欢阴阳稳婆手札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阴阳稳婆手札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