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星君那句“代价惨重”还在虚空里飘着,没什么分量,却像根冰刺,扎得人耳朵眼寒疼。他那双灰白的盲眼对着阿阮,明明没有光,却让人感觉自己从骨头缝到心思尖儿,都被刮了一遍。
阿阮没有接话,她知道,光靠嘴说,没有用。这地方,这阵仗,得靠实力说话。她握紧了手里的命脉龙剪,那冰凉的触感让她定了定神。
司命星君也不再开口。他就那么站着,周身却开始散发出一种无形的波动。周围那些原本缓缓流淌、互不干涉的命线,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生命,猛地躁动起来!
一根原本离阿阮最近的、代表着一个不知名世界某个凡人一生平淡轨迹的黯淡命线,毫无征兆地绷得笔直,如同毒蛇般,朝着阿阮的手腕猛地缠绞过来!那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抗拒的束缚之力。
阿阮瞳孔一缩,几乎是想都没想,右手龙剪顺势挥出!
没有声音。
但那根袭来的命线,在触碰到龙剪刃口的瞬间,如同被烧红的刀子切过的冰线,无声无息地断裂开来!断裂处,代表那个凡人命运的细小符文瞬间黯淡、溃散。那根命线也失去了所有光泽,软塌塌地垂落,融入了周围流淌的光流中,再不见踪迹。
与此同时,远在某个不知名小世界的茅屋里,一个正在灶台边忙碌的农妇,手里的勺子突然掉进了锅里,她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觉得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下子没了着落,空落落的。
阿阮没空去想那个农妇。她这边刚剪断一根,左右两侧,又有七八根颜色、粗细各异的命线,如同被激怒的群蛇,从不同的角度,带着各种不同的命运之力——有的是缠绵的病气,有的是突发的灾厄,有的是蚀骨的孤独——齐齐向她缠绕过来!
这些命线本身没有攻击性,但它们所承载的“命运”,此刻被司命星君强行抽取成为那最可怕的武器!
敖璃低吼一声,龙爪挥出,试图撕碎那些命线。但她的龙爪直接从那光线上穿了过去,根本无法触及实体!这些命线存在于法则层面,非实物,寻常力量难以干涉。她只能催动龙气,形成屏障,帮阿阮抵挡部分无形无质、却能侵蚀心神的负面命运气息。
阿阮成了唯一的靶子。
她将龙剪舞动开来。那暗金色的剪影在她周身划出一道道冰冷的弧线。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剪断袭来的命线。
一根代表着少年将军沙场喋血的猩红命线,被从中剪断,沙场幻影溃散。
一根缠绕着深闺怨妇无尽哀愁的灰色命线,被绞成碎片,哀泣之声戛然而止。
一根预示着商人即将破产的灰败命线,刚刚靠近就被斩灭。
咔嚓,咔嚓,咔嚓……
清脆的、仿佛琉璃碎裂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虚空中密集地响起。每一声轻响,都意味着一个既定的命运轨迹被强行改变,一个生灵的未来走向了未知。
阿阮的动作越来越快,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这不仅仅是力量的比拼,更是心神的极致消耗。她要精准地判断每一根命线的来势和蕴含的命运属性,还要抵抗那些被斩断的命运碎片带来的、混乱的意念冲击。更要命的是,她手背上的龙柱印越来越烫,维持这种高强度的、针对命运法则的对抗,对真龙之力的消耗巨大。
司命星君依旧站在原地,灰白盲眼平静地“注视”着战场。他甚至没有移动分毫,只是偶尔微微抬一下手指,或者轻轻动一下嘴唇,念出某个无声的律令。随着他的动作,更多的命线被调动起来,从四面八方向阿阮涌去,如同无穷无尽的潮水。
这些命线不再仅仅是缠绕,它们开始交织、组合,形成更加复杂的攻击。有时是巨大的、由无数“厄运”命线编织成的囚笼,当头罩下;有时是细密的、蕴含“意外”的命线之雨,无孔不入;有时甚至是模拟出强大修行者“命定死劫”的恐怖一击,带着毁灭性的气息!
阿阮的压力骤增。
她挥动龙剪,剪开囚笼,劈散雨丝,甚至硬生生将那模拟的死劫从中剪断!但每一次对抗,都让她气血翻腾,手臂发麻。龙剪上传来的反震力道,让她虎口崩裂,渗出血丝,染红了暗金色的剪柄。
她开始后退,脚步在虚无中显得有些踉跄。周身的龙气也不如之前凝实,额角那龙角的虚影都黯淡了几分。
敖璃试图用龙息远程干扰司命星君,但那蕴含着毁灭力量的龙息,在靠近司命星君周身一定范围时,就被无数自动护主的、代表着“庇护”、“幸运”、“逢凶化吉”的命线层层削弱、抵消,根本无法触及他本体。
他就像站在命运洪流中央的礁石,任凭风吹浪打,岿然不动。而阿阮,则像是在洪流中逆水行舟,随时可能被吞没。
“你的挣扎,毫无意义。”司命星君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无波,“命线无穷无尽,而你的力量,终有耗尽之时。放弃吧,逆命者。接受命运的裁决,是你唯一的归宿。”
阿阮喘着粗气,看着前方那依旧浩瀚无边、仿佛永远也剪不完的命线之网,又看了一眼手中微微颤抖的龙剪。
力量的差距,规则的压制,让她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天堑”。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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