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所指的方向，是那道横贯广场的巨大能量屏障与一栋半坍塌购物中心外墙的交界处。
近距离观察，能更清晰地看到那微微扭曲光线的屏障如同流动的水幕，无声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屏障与实体建筑的接触并非严丝合缝，在墙体严重开裂、钢筋裸露的区域，屏障的边缘似乎出现了一些不规则的、如同树根般嵌入建筑结构的能量脉络。
“这里！”老猫压低声音，指向购物中心底层一个原本是大型橱窗，如今被混凝土块和扭曲金属部分封堵的缺口。
能量屏障在这里并未完全覆盖缺口，而是沿着残存的外墙框架延伸，留下了一个约莫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不规则的三角形缝隙。
缝隙边缘，能量流光偶尔闪烁，显得不太稳定。
“能量场在这里存在结构缺陷，可能是建筑残骸干扰了它的完整成型。”沈鸿的声音从断续的通讯中传来，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但通过风险极高，屏障能量极不稳定，随时可能闭合或爆发能量乱流。”
陆岩蹲在缝隙前，仔细观察着。
缝隙内部一片漆黑，散发着陈腐和金属锈蚀的气味，与屏障那纯粹的能量感形成诡异对比。
“我先过。”陆岩没有任何犹豫。
作为队长，探明前路的危险是他的责任。
他卸下部分沉重装备，只携带必要武器和侦察设备，深吸一口气，如同灵猫般俯身，小心翼翼地钻向那道裂隙。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林默紧盯着陆岩的背影，同时全力感知着缝隙周围的能量变化，准备一有异动就强行干预——尽管他知道，以他目前的能力，面对这种层级的能量屏障，干预的效果微乎其微。
陆岩的动作极其缓慢而稳定，避免触碰任何可能引发能量反应的结构。
当他大半个身体没入黑暗，只剩下双腿还在外面时，他突然停住了。
“里面有东西。”他压抑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紧绷，“不是怪物……是……某种结构。”
片刻后，他彻底消失在缝隙另一侧。通讯器里传来他略微清晰的汇报：“安全。通过缝隙后是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像是购物中心内部的大厅。屏障在内部同样存在，但光线很暗。你们依次过来，保持绝对安静，林默最后。”
按照顺序，三名“暗刃”队员、老猫和刀子依次安全通过。
轮到林默时，他深吸一口气，学着陆岩的样子俯身钻入。
在穿过那道能量裂隙的瞬间，他感到一股强烈的、冰冷的扫描感掠过全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审视了一遍。
这股力量与他感知到的屏障能量同源，但更加集中和……具有“目的性”。
它似乎在他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尤其是在他体内那微弱的“秩序”之力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如同潮水般退去。
这感觉转瞬即逝，却让林默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这屏障，难道真的拥有某种“意识”或者高度智能的判别程序？
他成功钻过缝隙，踏入灰烬城内部。
与外界的废土荒漠和辐射尘不同，屏障内部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死寂。
空气凝滞，带着浓重的灰尘和霉变气味，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连风在这里都似乎消失了。
破碎的玻璃、倾覆的货架、干涸发黑的不明污渍遍布地面，巨大的承重柱如同巨人的肋骨般耸立，支撑着摇摇欲坠的上层结构。
微弱的光线从穹顶的破洞和裂缝中透下，在布满尘埃的空气中形成一道道苍白的光柱。
陆岩打了个手势，小队成员立刻借助残骸的阴影分散隐蔽，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林默强忍着穿过屏障时的不适，再次将感知蔓延开去。
这里的的地脉能量……非常奇怪。
仿佛被那能量屏障过滤和压制了，变得异常“温顺”和平静，失去了外界的狂暴和混乱，但也失去了……“活力”。
就像一潭死水。
而那个周期性波动的信号源，此刻感知起来却无比清晰！
它就在前方，那栋撕裂的摩天大楼的正下方，距离他们大约还有两公里多。
信号的节奏稳定，带着那种独特的、非自然的“秩序”与技术造物的混合气息。
“信号源很稳定，方向明确。”
林默低声汇报，“但这片区域的地脉被严重压制，我的感知范围缩小了很多。”
陆岩点头，刚想下令继续前进，负责断后的刀子突然发出极其轻微的警示嘘声。
所有人瞬间凝固。
顺着刀子示意的方向，在远处一根倾倒的承重柱后方，阴影微微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东西，缓缓地“流”了出来。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不定型的、暗银色的液态金属，约莫半人高，在地面上无声地滑动，表面偶尔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它没有眼睛，没有四肢，但移动轨迹却带着明确的目的性，绕过地上的障碍物，朝着某个方向匀速前进。
它经过小队藏身不远处时，甚至没有丝毫停顿，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
“这是……什么？”一名“暗刃”队员用气息发出疑问。
这东西既不像已知的变异体，也不像任何机械造物。
林默死死盯着那团暗银色物质，他的地脉感知在接触到它时，反馈回一种极其微弱、但与能量屏障和信号源同频的波动。
“它……它不是生命体。更像是……某种自动化的……清洁单位？或者侦察单位？”
他无法准确描述，但这东西给他的感觉，与那道屏障一样，冰冷、高效、非人。
那团液态金属物质很快消失在另一堆废墟后面。
小队成员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凝重。
灰烬城核心区域，不仅被强大的能量屏障封锁，其内部，似乎还运行着一套他们无法理解的、高度自动化的系统。
发出信号的存在，到底是什么？它设立屏障，维持内部的“秩序”，目的何在？
侦察小队如同闯入巨人庭院的蚂蚁，在死寂与未知中，朝着信号源的方向，继续潜行。
每一步，都踏在更深的谜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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