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婆婆吵完架的第二天，家里的气氛依旧僵得像块冰。
我早上起床洗漱完，没跟客厅里坐着的婆婆说一句话，直接拎着包去上班了。王强在我出门前，偷偷塞给我一盒牛奶，小声说路上慢点，中午记得吃饭。我点了点头，没吭声，拉开门就走了。
一整天我都在公司忙得脚不沾地，手头的项目赶工期，加班加到晚上八点才下班。走出公司大楼的时候，晚风一吹，我才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我摸出手机，想了想，点了一份烤鱼，加了好多配菜，又麻又辣，是我最近的心头好。
回到家的时候，我刚掏出钥匙开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小姑子王莉的声音。她是婆婆的宝贝女儿，嫁得不远，隔三差五就回娘家蹭饭，嘴巴甜，会哄婆婆开心，婆婆对她比对王强还好。
我推开门进去，客厅里的沙发上，婆婆正和王莉坐在一起嗑瓜子，电视里放着婆媳剧，声音开得老大。王莉看到我，立刻笑着站起来，喊了一声嫂子。婆婆瞥了我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说话，继续嗑瓜子。
我换了鞋，拎着烤鱼外卖往餐厅走。王莉的鼻子尖，一下子就闻到了香味，她小跑着跟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手里的外卖盒：“嫂子，你这买的啥呀？这么香！”
我把外卖盒放在餐桌上，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麻辣香味立刻飘了出来。烤鱼的外皮烤得焦香酥脆，里面的鱼肉鲜嫩雪白，汤汁红亮诱人，上面还铺着豆芽、豆皮、金针菇，看着就让人直流口水。
“烤鱼。”我随口回了一句，拿出一次性碗筷，准备开吃。
王莉凑到餐桌边，伸长脖子看了半天，咂咂嘴说：“哇，看着就好吃！嫂子，你也太会吃了吧！”
我没理她，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麻辣鲜香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一整天的疲惫好像都消散了不少。
王莉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我吃，馋得直咽口水。她转头冲客厅里喊：“妈，嫂子买的烤鱼看着可香了！我也想吃！”
婆婆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吃什么吃，那都是些垃圾食品，油多盐多，吃了对身体不好！”
王莉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可是真的很香啊……”
我看她那副馋样，心里有点好笑。我本来就点的大份，一个人也吃不完。我递了一双一次性筷子给她：“想吃就坐下来一起吃吧，反正我也吃不完。”
王莉眼睛一亮，立马说了声谢谢嫂子，毫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嘴里。
“哇！太好吃了！”王莉咬了一口，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又麻又辣，鱼肉还这么嫩，比外面餐馆里做的还好吃！”
她吃得狼吞虎咽，嘴里还不停念叨：“嫂子，你这烤鱼在哪家店点的？回头我也点一份尝尝。”
我告诉了她店名，她立刻掏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搜了起来，一边搜一边说：“这家店的评分还挺高的，回头我也试试。”
我们俩正吃得香，婆婆从客厅走了过来。她站在餐厅门口，皱着眉头看着餐桌上的烤鱼，鼻子抽了抽，好像有点嫌弃，可眼神却不自觉地往烤鱼上瞟。
“王莉，你少吃点，这东西不健康。”婆婆板着脸说。
王莉嘴里塞满了鱼肉，含混不清地说：“妈，你也尝尝嘛，真的很好吃！比嫂子以前做的那些家常菜好吃多了！”
这句话一出口，餐厅里的气氛瞬间就凝固了。
我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婆婆。果然，婆婆的脸“唰”地一下就黑了，她瞪着王莉，声音也拔高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嫂子以前做的菜哪里不好吃了？那都是家常菜，干净又卫生，比这垃圾食品强多了！”
王莉被婆婆吼得愣了一下，嘴里的鱼肉都忘了咽。她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妈，我没胡说啊，嫂子以前做的菜是挺清淡的，但是真的没这个烤鱼好吃啊。这个烤鱼又香又辣，多下饭啊！”
“你懂什么！”婆婆气得不行，伸手就想去夺王莉手里的筷子，“不许吃了！赶紧放下！”
“妈！”王莉赶紧把筷子藏到身后，撅着嘴说，“我就吃一点，又怎么了？嫂子都没说什么呢，你干嘛这么凶啊？”
婆婆被王莉噎得说不出话，她转过头，瞪着我，眼神里满是怒火：“你看看你，天天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我女儿都带坏了！”
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看着婆婆，平静地说：“妈，是我让王莉吃的。这烤鱼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想吃就吃，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婆婆指着我，气得手指头都在发抖，“林晓，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点这些垃圾食品，败坏我们王家的家风！”
“我没有。”我淡淡地说，“我只是想吃点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已。以前我天天做饭，您嫌我做的菜难吃，说不如楼下餐馆的盒饭。现在我点外卖了，您又说外卖是垃圾食品。我到底怎么做，您才能满意？”
婆婆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莉在旁边帮腔：“妈，嫂子说得对呀。嫂子以前做饭多辛苦啊，天天早起去买菜，晚上回来还要做饭，您还天天挑毛病。换做是我，我也不想做了。”
“你给我闭嘴！”婆婆瞪着王莉，“胳膊肘往外拐，你到底是谁的女儿！”
王莉撇了撇嘴，小声说：“本来就是嘛……”
就在这个时候，王强下班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赶紧放下包跑过来：“妈，晓晓，王莉，你们这是怎么了？”
婆婆看到王强，好像找到了靠山，她立刻开始哭诉：“王强，你看看你媳妇！天天点外卖，带坏你妹妹！还敢跟我顶嘴！我这个老太婆，真是没法活了！”
王强皱着眉头，看了看餐桌上的烤鱼，又看了看我，最后看向婆婆：“妈，您别生气。外卖偶尔吃一次也没事，晓晓她上班也累，想吃点好的，也是应该的。”
“什么叫应该的！”婆婆不依不饶，“她就是懒！不想做饭！我们以前哪有什么外卖，都是自己做饭吃，日子不也过得好好的！”
“妈，时代不一样了。”王强叹了口气，“现在年轻人上班压力大，偶尔点外卖很正常。您就别管了，好不好？”
婆婆还想说什么，王莉赶紧拉住她的胳膊：“妈，行了行了，别说了。我觉得嫂子点的烤鱼真的很好吃，您要是不信，也尝一口嘛。”
王莉说着，夹起一块鱼肉，递到婆婆嘴边。婆婆本来想躲开，可闻到鱼肉的香味，鼻子又抽了抽。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把鱼肉吃了进去。
鱼肉一进嘴，婆婆的眼睛就微微睁大了一下。她嚼了嚼，没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不少。
王莉赶紧问：“妈，好吃吧？”
婆婆没吭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点好笑。原来，婆婆不是不喜欢吃外卖，只是嘴上不肯承认而已。
王莉见婆婆松口了，立刻高兴地说：“妈，您要是喜欢吃，下次我也点一份给您尝尝。”
婆婆瞪了她一眼，但是语气却缓和了不少：“少吃点，对身体不好。”
王莉吐了吐舌头，没敢再说话。
餐厅里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下来。
我看着婆婆，突然觉得，她好像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她只是习惯了用挑剔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她只是害怕，我这个儿媳，会抢走她的儿子，会破坏这个家的和睦。
王强看着我们，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好了好了，大家都别生气了。难得今天王莉也在，不如我们一起吃点？我去煮点米饭。”
我点了点头，王莉也欢呼雀跃。婆婆没说话，但是也没有反对。
王强乐呵呵地跑去厨房煮米饭了。王莉继续吃着烤鱼，还时不时地夹一块给婆婆。婆婆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是却没有拒绝。
我看着餐桌上其乐融融的一幕，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暖意。或许，这个家，也不是那么冰冷。或许，婆媳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难以调和。
吃完饭，王莉主动收拾碗筷，跑去厨房洗碗了。婆婆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但是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厨房。我知道，她心里其实是很欣慰的。
我走到婆婆身边，坐下。婆婆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但是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转过头去。
我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妈，对不起，昨天我不该跟您吵架。”
婆婆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她张了张嘴，半天说：“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我看着婆婆，突然笑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坚冰，好像在这一刻，开始慢慢融化了。
王强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我们坐在沙发上说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个晚上，家里的气氛，第一次这么温馨。我知道，以后的日子，或许还会有争吵，还会有矛盾。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都肯退一步，多一份理解，多一份包容，这个家，一定会越来越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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