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土路的声音渐弱,马车停在章台宫侧门。陈砚掀帘下车,袖中那片薄绢仍握在手里。他没回正殿,径直登上观星台。
韩谈已在台上等候,手中捧着一方铜盘,盘上刻有风向与气流标记。云姜站在边缘,身侧是一具尚未充气的热气球骨架,外皮由多层油浸麻布拼接而成,吊篮用青铜框加固,内嵌共鸣铜管与听音装置。
“陇西商队记录已查清。”韩谈低声,“七日前,三辆运盐车经函谷关入秦,车身重,但申报货物为陶器。盐分检测与楚地桑皮纸残留一致。”
陈砚点头,“时间对得上。他们选在今日集会,是以为韩信埋甲之事能牵制我们。”
他转向云姜,“你能升到多高?”
“平流层最稳。”云姜说,“风速适中时,可悬停两时辰以上。听诊器接在气囊膜上,能滤掉山风杂音,只留人声。”
“那就现在出发。”
云姜不再多问,点燃火口。火焰升腾,热气灌入球体,布面逐渐鼓起。绳索绷紧,锚钉微微震动。她检查了吊篮中的青铜喇叭与录音竹筒,确认无误后踏上篮沿。
“一旦听到密议,立刻传回。”陈砚说,“不要等我说开始。”
云姜点头。最后一根固定绳被砍断,热气球缓缓升起,随东南风向西北飘移。
陈砚走到铜柱阵前。这是宫中预设的共振系统,十二根空心铜柱按律吕排列,底部连通地下音道,可将远处声音放大传出。他命人将云姜的接收装置接入主柱,自己立于阵心,静等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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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深处,六国遗老围坐一圈。他们身穿旧式深衣,头戴冠冕,面前摆着酒爵与简册。一人起身诵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诗句在林间回荡,看似寻常。但每句尾音拖长半拍,实则暗藏密码。另一人接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话音落下,袖中玉佩轻碰石案,发出细微震响。
这些声音被山谷地形反射,混入风声鸟鸣,极难捕捉。但他们不知道,三百丈高空之上,一块绷紧的气囊膜正随着声波轻微颤动。
云姜俯身,将听诊器贴在膜面。杂音如潮水涌来,她调节共鸣管旋钮,逐步过滤。人声浮现。
“赵氏执圭者三人,魏之宗庙尚存七鼎……”
“楚军残部已联络韩信,布防图有误标,可信。”
“秦主昏庸,不足惧,只须拖延至秋收,粮价必崩。”
她迅速记下关键语句,再将录音竹筒插入青铜喇叭,调整角度对准咸阳方向。一声短促哨音响起——信号已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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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台宫顶,铜柱突然嗡鸣。第一根低音柱率先震动,接着第二、第三根依次响应。陈砚靠近主柱,听见断续人声从管内传出。
他挥手,令技术人员加快解码。片刻后,完整内容呈报上来。
“原来如此。”他说,“他们以为韩信真有意复楚,便借《诗经》传令,用古礼掩护密谋。连集会地点都选在旧秦楚边界,象征意味十足。”
韩谈问:“是否现在出兵?”
“不。”陈砚摇头,“他们还没说完。等全部名单出来,再动手也不迟。”
他抬头望天。热气球已成一个小点,几乎融入云层。
又一串声音传来。
“齐墨家钜子已应允支援机关术,九宫锁即将重启。”
“秦二世身边有一女医,药囊中有赤髓藤,恐已识破部分计划。”
“若事败,焚书坑儒旧址为最后联络点。”
陈砚眼神微凝。最后一句提到云姜,说明对方已有警觉。但他不动声色,继续监听。
直到对方开始商议下一步行动:联络匈奴使节,伪造诏书,策反边军将领。
“够了。”他说,“传令玄甲军,按预案突入山谷,活捉全员。不得放走一人。”
韩谈领命而去。
陈砚站到最高处,拿起扩音铜筒,对准共振阵列。
此时,山谷中众人正准备散去。忽然,空中传来清晰话语,仿佛自天而降:
“诸位的复国大业,本县听见了!”
声音洪亮,字字入耳。六国遗老纷纷抬头,面露惊骇。有人拔腿就跑,有人试图销毁简册,还有人跪地叩首,似在祈求上天遮蔽此声。
但已经晚了。
四面山脊冲出黑甲士兵,盾牌撞击声整齐划一。玄甲军封锁所有出口,弓弩手占据高地。不到一刻钟,所有人被押倒在地。
陈砚放下铜筒,目光投向天空。热气球正在缓缓下降,绳索随风摆动。
就在接近地面时,一根细绳勾住了其中一名老者腰间的玉佩。那人挣扎中未察觉,玉佩被悄然带离现场,随气球一同返回宫中。
云姜落地后,立刻被人接应进宫。她在实验室打开玉佩,发现内层刻有微型符文,与墨家“九宫锁”结构相似。她取出药囊中的墨块,轻轻擦拭符文表面,发现残留墨迹泛出淡青光泽。
这颜色,她认得。和自己调配的药墨一样。
她没说话,把玉佩放进托盘,送至观星台。
陈砚接过玉佩,指尖抚过符文凹槽。他抬头看向韩谈。
“查这枚玉佩的来源。重点比对近十年进出咸阳的墨家器物登记。”
韩谈应声退下。
陈砚转身走进内室,将玉佩放在案上。旁边摊开着一份竹简,是他昨夜整理的情报笔记。他在“墨家”条目下划了一道红线,又在“云姜”名字旁标注了一个小圈。
窗外,夕阳西沉。热气球残余的绳索堆在庭院一角,其中一段缠着半截断裂的丝穗,颜色褪成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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