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蛊撞在光罩上的声音像密集的雨点,“噼啪”作响。黑色的虫潮越来越厚,光罩上的四色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林辰能清晰地感觉到,蛊虫体内的阴煞之气正顺着光罩缝隙往里渗,与他体内尚未完全清除的源初之影气息产生共鸣,引得玄源心阵阵躁动。
“不能再耗下去了!”林辰咬碎舌尖,借着剧痛强行压下体内的躁动,双手快速结印,“玄源·焚!”
四色光力瞬间燃起青金色的火焰,火焰不烧血肉,专焚阴邪,落在噬魂蛊身上,顿时响起一片刺耳的“滋滋”声,虫潮如同被滚油浇过的蚂蚁,疯狂后退,很快就化为一地焦黑的粉末。
那些被蛊虫操控的尸体傀儡失去了动力,“扑通扑通”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林辰收起光罩,大口喘着气,掌心的半月玉烫得惊人,金色符文闪烁不定,显然刚才的火焰消耗了太多源初之力。他没时间休整,转身冲向疤脸人逃走的通道——那通道狭窄陡峭,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墙壁上布满了抓痕,像是被某种野兽长期打磨过。
越往里走,空气越潮湿,隐约能闻到一股与老古井相似的腥气。通道尽头的光线越来越亮,甚至能听到潺潺的水声。
“难道通向老古井?”林辰心中一动,加快了脚步。
穿出通道的瞬间,他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井壁——这里竟是老古井的井底!
此刻的井底与之前截然不同:原本干涸的井底积了半尺深的清水,水面泛着诡异的青光,疤脸人正跪在水边,背对着他,双手高举着那块黑色石板的碎片,嘴里念念有词。而在他面前的水面上,一个覆盖着鳞片的身影正缓缓上浮,正是之前在血池见过的人形生物!
只是此刻的他不再透明,鳞片漆黑如墨,背后的长尾末端多了一排锋利的骨刺,额间的青印闪烁着与水面同源的青光,左眼的金色瞳孔里,竟映出了源初之影的黑气!
“是你!”林辰失声惊呼,他终于明白古井里的“鳞爪”是什么了——根本不是鳞爪兽,而是这个源初残魂的完整形态!
人形生物缓缓转过身,青色的右眼看向林辰,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金色的左眼却闪过一丝嘲讽,嘴角勾起一抹与源初之影如出一辙的弧度:“来得正好,最后一块‘源骨’,该归位了。”
“源骨?”林辰看向疤脸人手中的石板碎片,那些碎片在青光中渐渐融化,化作一道道流光,融入人形生物额间的青印里。随着碎片的融入,青印越来越亮,人形生物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磅礴,甚至隐隐超过了之前在血池见到的状态。
疤脸人依旧跪在地上,痴痴地笑着,空洞的左眼眶里渗出血丝:“归一……终于要归一了……”
“他被你控制了?”林辰看向人形生物,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既有源初残魂的气息,又有噬魂阁的阴煞?”
人形生物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右手,掌心凝聚出一团青黑交织的光团,光团里,玄源心的纹路与枭鸟图腾在疯狂纠缠,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你不需要知道。交出源初录,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想要源初录,先过我这关!”林辰将半月玉和母亲的玉佩同时握紧,四色光力再次凝聚。他能感觉到,两块玉佩正在发烫,似乎与对方额间的青印产生了强烈的排斥。
“不自量力。”人形生物冷笑一声,光团猛地掷向林辰!
林辰不敢硬接,侧身避开,光团砸在井壁上,顿时炸开一个丈许宽的缺口,碎石混合着井水喷涌而出,差点将他掀翻。他借着反冲力扑向人形生物,破邪刀带着青金色火焰,直刺对方心口!
“铛!”
刀刃砍在鳞片上,竟被弹开,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林辰手臂发麻,这才意识到对方的防御比鳞爪兽强了十倍不止!
“你的力量,还不够。”人形生物抓住他的手腕,金色的左眼里黑气暴涨,一股阴寒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林辰体内,直逼识海!
“啊——!”林辰识海剧痛,源初之影的气息被彻底激活,在他体内疯狂冲撞,四色光力瞬间紊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胸口的半黑半青玉佩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青光,玉佩上的“源”字亮起,一道柔和而威严的意识顺着经脉涌入识海——
“辰儿,守住源心!”
是母亲的意识!
这道意识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制住源初之影的躁动。林辰抓住机会,将半月玉狠狠按在人形生物的额间!
“滋啦!”
半月玉的金色符文与青印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人形生物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金色左眼里的黑气剧烈翻腾,竟被逼退了几分!
“灵溪的气息?!”他又惊又怒,猛地甩开林辰,长尾带着破空之声抽向他的胸口!
林辰被抽得倒飞出去,撞在井壁上,喷出一口鲜血,半月玉和母亲的玉佩同时脱手飞出,落在水面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两块玉佩落入水中,竟没有下沉,反而在水面上自动旋转起来,形成一个青金色的漩涡。漩涡中,无数古老的符文浮现,与人形生物额间的青印产生了奇妙的共鸣,甚至连林辰体内的玄源心都跟着震颤,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源初……召唤?”人形生物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恐,他想后退,却发现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锁住,额间的青印正不受控制地飞离,朝着漩涡飞去!
“不!那是我的!”他发出绝望的嘶吼,金色左眼里的黑气疯狂爆发,试图抵抗,却只是徒劳。
青印脱离他的额头,化作一道青光,融入漩涡中的玉佩里。失去青印的人形生物瞬间萎靡下去,鳞片失去光泽,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井水中。
疤脸人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瘫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井底恢复了平静,只有水面上的漩涡还在旋转,两块玉佩在漩涡中缓缓融合,最终形成一枚完整的青金色玉盘,玉盘中央,源初星轨的图案清晰可见,两颗最亮的星辰正在缓慢靠近。
林辰挣扎着爬过去,伸手想要拿起玉盘,指尖刚触碰到水面,玉盘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星轨上的两颗星辰猛地碰撞在一起,无数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识海——
那是源初之力尚未分裂时的景象:混沌之中,一团青金色的光团静静悬浮,光团里,平衡与吞噬两种力量和谐共存;
不知过了多久,光团突然炸裂,分裂成玄源心与噬魂枭,两者相互排斥,引发天地动荡;
一位穿着金色长袍的老者(正是之前在半月玉中看到的男子)出手,将两者的力量封印,留下源初录,记录下分裂的真相;
母亲灵溪跪在老者面前,请求将源初录分开保管,她说“同源相残,天地必毁”;
最后一幅画面,是陨月谷的悬崖上,源初之影与林辰对峙,两人的力量碰撞引发了巨大的爆炸,爆炸的光芒中,隐约能看到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影,正站在远处,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画面消散,玉盘的光芒也渐渐黯淡,重新分裂成两块玉佩,落在林辰手中。
林辰瘫坐在井底,浑身被冷汗湿透。
他终于明白了所有真相——
源初之力本是一体,玄源心与噬魂枭的对立,源初之影与他的冲突,都是力量分裂后的必然。而母亲分开源初录,不是为了阻止“归一”,而是为了防止力量融合时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影,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就在这时,井底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之前被砸开的缺口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是墨青和父亲他们!
“辰儿!你在里面吗?!”林啸天的声音带着焦急。
“我没事!”林辰回应道,挣扎着站起来。
墨青和林啸天顺着缺口跳了下来,看到井底的景象和昏迷的疤脸人,都是一脸震惊。
“这是……”墨青看向水面,“古井的异动,就是因为他?”
林辰点头,将玉佩收好:“他是源初残魂的另一种形态,被噬魂阁用阴煞之气污染了。现在没事了。”他没有细说源初之力的真相,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啸天检查了一下疤脸人,摇了摇头:“已经死了,神魂被彻底吞噬了。”
就在这时,小棠的声音从缺口传来,带着惊慌:“墨青哥!族长!不好了!城里的地面在塌陷!好多地方都冒出了黑色的泉水!”
林辰心中一沉,冲到缺口边向上望去——
只见青风城的地面上出现了无数道裂缝,黑色的泉水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所过之处,草木迅速枯萎,百姓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而那些黑色泉水汇聚的方向,正是陨月谷!
“是源初之影在搞鬼!”林辰脸色剧变,“它在利用阴煞之气污染水源,引向陨月谷,准备在月全食时强行融合源初之力!”
墨青的脸色也变得凝重:“那些黑色泉水里有很强的阴煞,百姓接触后会被侵蚀心智,我们必须立刻阻止!”
“来不及了。”林辰看着越来越多的黑色泉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月全食还有三个时辰,我们现在去陨月谷,在那里阻止它!”
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源初之影已经布好了局,与其在青风城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在它力量最强的时刻,做个了断。
林啸天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我去组织百姓转移到高地,用玄源阁的清毒粉封锁水源,随后就去陨月谷找你!”
“小心!”林辰叮嘱道,与墨青、小棠对视一眼,三人同时纵身跃出古井,朝着陨月谷的方向飞去。
黑色的泉水还在不断涌出,青风城的街道很快就变成了黑色的河流,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气。
林辰回头望去,只见父亲正站在城楼上,指挥着护卫布置防线,身影在黑色泉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挺拔。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加快了速度。
陨月谷的方向,天空已经开始出现月食的征兆,一轮圆月被阴影一点点吞噬,散发出诡异的红光。
源初之影的气息,在那里变得越来越浓郁。
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影,会不会也在陨月谷?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辰握紧手中的玉佩,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青风城中心的老古井里,黑色的泉水突然停止了喷涌,水面上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与母亲相似的白色长袍,对着陨月谷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而陨月谷的深处,一个巨大的祭坛正在黑色泉水的滋养下缓缓成型,祭坛中央,源初之影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的脚下,刻着一个与源初星轨完全一致的阵法。
一场决定源初之力最终归属的决战,即将在月全食的阴影下,拉开序幕。
林辰他们赶到时,等待他们的,会是怎样的陷阱?
他又能否真正掌控源初之力,揭开青铜面具后的真相?
黑色的泉水在山谷间流淌,如同一条条毒蛇,朝着祭坛汇聚,空气中的阴煞之气,已经浓郁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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