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庶女终究掀不起风浪。
说到底。
后宅格局终须仰仗家主定夺。
......
......
秦可卿遂转首向贾铭含笑进言:老爷,这墨兰生得齐整,瞧着也是个灵透的,进门作个姨娘倒使得。
言谈间。
她目光掠过同被领进府的罗十一娘。
探明这也是个不得宠的偏房后。
见其姿容出众且性情温良。
暗忖不如一并说与老爷收房。
改日倒也问问这位十一娘,接进府里好为老爷开枝散叶。
但凭夫人做主。
贤妻这般体贴,便都收了吧。
惯会算计的贾铭对秦可卿的识趣果然受用。
若 ** 不够通透。
纵是正头娘子也难免遭他冷落。
惟其如此。
方能长保恩宠不衰。
永远坐稳当家主母之位!
端的是个伶俐人。
那墨兰?
他岂不知此女心机深沉?
自然知晓。
却有何妨碍?
不过是个玩意儿。
终归那句老话。
内宅女眷能成甚么气候。
全凭家主如何拿捏。
若遇着昏聩男子,便似盛家那般。
嫡庶颠倒。
而贾铭深谙治家之道,岂容妾侍僭越?
那林噙霜在他手里,不就被贬作粗使婢女任人作践。
待墨兰入府后,何须 ** 出手。
单是严氏等人就足够镇住。
索性挑明!
贾铭拍案大笑!
休再遮掩!
老爷我便是贪花好色之徒!
我被她的美貌深深吸引!
这女子非但姿容绝丽,更兼天资聪颖。
若能为我所用,必成得力臂助。
况且她日后将嫁入永昌伯爵府为梁晗正室。
思来想去,实在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
墨兰欢欣雀跃:多谢爵爷,多谢夫人!
唯独王若弗母女敢怒不敢言。
席间,一道盛装身影款款而来。
爵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来者正是荣国府的王熙凤。
......
行至僻静廊下,四下无人。
凤姐低声道:求伯爷高抬贵手,放过我家那口子。
贾铭嗤之以鼻:无心之失?那便是存心为之了!
凤姐哑然,心中暗恼。
这等下场实属咎由自取。
竟在喜宴之上赠送丧礼银钱!
若是换作她设身处地。
倘若有人在她的婚礼这般行事,定要那人付出惨痛代价!
曾有仆妇来迟,虽百般求情,终究难逃责罚,不仅被杖责二十,事后还须跪地叩首谢恩。
她素日惩治丫鬟,不是命她们跪在碎瓷片上曝晒烈日,便是断了饮食;要么就用刑鞭抽打那不敬主子的奴婢,直至遍体鳞伤。甚至扬言要用烧红的烙铁烫嘴,拿利刃割肉。当下就拔下金簪狠刺丫鬟嘴唇——这闺阁刑具锋利异常,直将人刺得血肉模糊。
反手一记耳光便打得小丫鬟双颊青紫肿胀。
当年在清虚观时,亦是抬手就将小道士扇得站立不稳。
足见王熙凤出手之凌厉、狠辣、迅捷,当真配得上二字!
难怪下人背后骂她是、母夜叉。
可深爱贾琏的凤姐转念又想:终究是自家夫君。
只得低声下气苦苦求情。
......
贾铭却丝毫不留情面:既敢在本爵喜宴送奠仪,便是自寻死路。
且看我结果了他,你只管收尸便是。
话语平静却字字惊心!
凤姐霎时魂飞魄散!
她深知贾铭所言非虚。
这可是手染万人鲜血。
扳倒两座国公府邸。
活活气死侯爵老太爷。
得罪亲王仍能全身而退的狠角色!
自忖再毒辣也难及其万一。
想到贾琏将受尽折磨而死。
顿时方寸大乱:
爵爷开恩,饶他一命罢。
她竟跪倒在贾铭面前。
贾铭玩味地打量着眼前丰腴 ** ,戏谑道:倒是个痴情种子!
他固然是个银样镴枪头,怎及爵爷您英雄盖世。求您高抬贵手......
凤姐奉承哀求两相间。
当真是黔驴技穷。
种种可怖下场如在眼前。
王熙凤最大的倚仗便是王子腾。
可惜如今王子腾自身难保,已锒铛入狱。她毕竟是个深闺女子,摸不清朝堂暗流,也不知他能否脱身,心中惶恐,只得向贾铭低头。
对她而言,下跪不算什么。若遇利益攸关、颜面受损、地位不保之事,她必会使出浑身解数。
见她这般姿态,贾铭心头暗喜。
他心知已拿捏住这凤辣子。
他并非良善之辈,也不是那等光风霁月的主角,与凤姐实为一丘之貉。有机会便上,遇阻便杀。即便天王老子挡路,照斩不误,只要力所能及。
面上,贾铭冷声道:你以为几句软话就能叫我放过他?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您有何条件,尽管提。但凡我能办到,绝不推辞。凤姐连忙道,我愿奉上五千两银子,再挑几个伶俐丫鬟伺候您。
她素来擅察言观色,常能未卜先知。旁人未开口,她已猜到;话刚出唇,她已办妥。
林黛玉初入贾府,王夫人问是否该用料子裁衣,她抢先道早已备好;大观园结诗社,探春刚起话头,她立时悟到缺个进钱的铜商。李纨曾笑叹:你真是水晶心肝玻璃人。
可贾铭所求,她却摸不透。
权?名?财?色?
男子一生,所求不外乎此四样。
论权——她想贾铭定然爱权,哪个男子不贪?可她给不了。丈夫那六品虚职还是捐来的。
论名——她同样无能为力。
重写版本:
钱财和声誉,这是仅存的两样了。
(该死的赵氏)她强忍心痛,狠心报出了五千两的价码。
这笔钱源自她的嫁妆。
至于美貌丫鬟,荣国府虽被他筛走了大半,但只要用心寻访,总能找到合适的。
实在不行就去外面物色购买。
......
区区五千两,当我是要饭的吗?贾铭满脸不屑。
凤姐闻言气得几欲呕血!
五千两还嫌少?
要知道五六百两就能置办一座宅院!
这笔钱足够买十处院落!
竟然还嫌不够?
转念想到贾铭贵为无双伯,胃口大些也在情理之中。
凤姐内心滴着血,咬牙道:两万两!
爵爷,这已是妾身全部家当了!
连嫁妆都算在里面了!
【24
她脸色煞白,这确实是她的极限了。
光靠嫁妆远不够数,大部分是在荣国府期间受贿和 ** 所得。
官场贿赂本是公开的秘密。
朝廷甚至明码标价卖官鬻爵。
戴权曾收一千二百两为贾蓉谋得五品龙禁尉候补,实属亏本买卖!
又如孙绍祖这倒霉鬼,想在兵部谋职,被贾赦索要五千两却未办成,钱银尽失只得拿迎春出气,称她是抵债之物。
凤姐亦如是。
她在铁槛寺弄权,帮张财主与守备家解除婚约,轻松吞没三千两。
类似勾当屡见不鲜。
最后是 ** 营生。
实则是吃人的勾当。
她不但克扣下人月钱放债,连贾母和王夫人的份例也敢挪用。即便十两八两的零碎银钱,也要积少成多拿去放贷。
*手握一年内宅的月例银钱,不足一年便能赚取上千银两。*
*总合计来,凤姐每年经手放贷的银钱不过数千两。*
*放债的日子,每月不过短短几日,竟能收得千余两利钱。*
*这般盘剥,正应了那句驴打滚,利滚利的狠手段。*
*往往利钱翻倍,有时甚至更高。*
*就如北宋年间,放贷常收三倍年息。*
*能筹出两万两,足见她手段厉害。*
*即便放印子钱——*
*但一年到头不过千两进账。*
*能有几个千两?*
*她嫁入荣国府的日子终究不长。*
*这些钱财,都是她用尽手段搜刮来的。*
*算计之精明,聚敛之狠辣,连她自己都说:我名声原不好,再放一年债,怕是要被人活吞了。*
......
贾铭眯眼打量她:你凤姐,就这点家底?
难辨真假。
他存心要诈她一诈。
天地良心!
要不然你教我和贾琏如何过活!
说着,凤姐不由长叹。
这番损失着实剜心。
气得她几乎呕血。
为着贾琏,她也是豁出去了。
她既会揽财,也能挥霍。
依王熙凤的说法,她与贾琏每月的份例,加上四个丫头的月钱,统共不过一二十两,却不够三五日的花用!
*一个月少说也要上百两开销。*
*一年便是一二千两雪花银!*
*就差挪用放债的本金了。*
*可那些终究是公中的银子。*
*并非真正属于她。*
*临时挪用,终须填补。*
*这笔钱,她是万万不敢动的。*
见她句句属实。
贾铭偏要抬价:五万两!
什么!
凤姐眼前发黑。
*竟是翻了一倍有余!*
她眼中喷火。
*恨不能将这人生吞活剥。*
这么多钱,我真的没办法凑齐。
那是你该操心的事,与我无关。
贾铭语气冰冷。
丝毫不为所动。
无论借债还是强取。
定要逼得你山穷水尽,无所不用其极。
凤姐面无人色,低声下气央求。
猛然撞见贾铭眼中神色!
她心头火起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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