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名噤若寒蝉的文职人员带领下，陆玄与铁面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向位于总部大楼最高层的局长办公室。
沿途所经过的区域，原本忙碌而有序的工作人员们，此刻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务。
一道道目光，或隐晦，或直接，纷纷投射在陆玄的身上。
这些目光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
有纯粹的好奇，有深深的忌惮，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敬畏。
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系统崩溃事件，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总部的每一个角落。
事件的起因与结果，也以一种非官方的小道消息形式，飞速传播。
一个来自海城分局辖区的新人，在接受“灵魂频谱采样”时，仅凭精神反震，就废掉了三名总部的精神系专员，顺带把中央监控系统给搞瘫痪了。
这个消息听起来是如此的荒谬，却又是铁一般的事实。
现在，第九局总部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叫陆玄的年轻人，是一个绝对不能招惹的硬茬。
铁面感受着周围同事们投来的异样目光，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几个耳光。
他全程一言不发，紧抿着嘴唇，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愈发冰冷刚硬，仿佛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电梯平稳上升，最终停在了顶层。
电梯门打开，眼前的景象让陆玄略感意外。
这里没有他想象中那种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冰冷与森严，反而像是一座被搬进现代建筑里的古典书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醇厚的书卷气，令人心神宁静。
办公室的装修风格是古朴典雅的中式风格，墙边立着一排排高大的紫檀木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书籍，从线装古籍到现代专着，包罗万象。
一张宽大的黄花梨木书桌摆放在办公室的中央，桌面上文件堆放得井井有条。
书桌后，一个男人正坐着处理文件。
他看起来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温和，鬓角已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微霜，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金丝眼镜，为他平添了几分儒雅的学者气息。
他就是第九局的最高负责人，代号“磐石”。
听到脚步声，磐石抬起头，看到陆玄和铁面走了进来。
他放下手中的笔，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缓缓站起身。
“陆玄同志，欢迎来到燕京。”他的声音醇厚而沉稳，带着一种让人不自觉信服的力量，“刚才基地内部发生了一些技术故障，让你受惊了。”
一句话，轻描淡写。
磐石直接将这场性质恶劣的下马威，定性为了“技术故障”。
这个说法，既巧妙地将铁面个人的责任从事件中摘了出去，保全了下属和激进派的面子，也给了双方一个可以对话的台阶。
这份政治手腕，老辣至极。
铁面绷紧的身体微微一松，他向前一步，对着磐石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沉声道：“局长，是我的工作失误，我愿意接受一切处分。”
磐石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
“不知者不罪。”他看着铁面，语气依旧温和，“你对陆玄同志的特殊能力不甚了解，为了确保总部的安全，采取了过激一些的应对方案，情有可原。”
“你先下去吧，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交上来，后续的事情我会处理。”
“是！”铁面再次看了陆玄一眼，眼神中的敌意并未减少分毫，但还是选择了服从命令。
他再次敬礼，随后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室。
厚重的实木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陆玄和磐石两个人。
磐石脸上的笑容不变，他绕出书桌，亲自走到一旁的茶台前，开始为陆玄泡茶。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韵律感，仿佛不是在泡茶，而是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
取茶，温杯，冲泡，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
很快，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便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尝尝，朋友送的武夷山大红袍。”磐石将一杯热气腾腾、茶汤橙红的茶水推到陆玄面前的待客沙发上，微笑着示意他坐下。
陆玄也没有客气，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他端起那杯精致的白瓷茶杯，却没有立刻喝，只是用手掌感受着从杯壁传递出来的温润热度。
磐石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眼神深邃，意味深长。
“年轻人，锋芒太露，未必是好事。”他缓缓开口，像是一个指点后辈的长者。
“不过，”他话锋一转，笑容里多了一丝赞许，“在燕京这个地方，没有一点能刺破坚冰的锋芒，也确实寸步难行。”
这句话，既是敲打，也是肯定。
它标志着，陆玄所展现出的实力和手腕，已经得到了这位第九局最高领导的隐晦认可。
陆玄知道，客套已经结束。
真正的谈话，现在才要正式开始。
磐石的亲自出面，意味着他此行最初步的目的已经达到——成功跳过了铁面所代表的执行层，获得了直接与最高决策者对话的资格。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与红木茶几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抬起头，迎上磐石那深邃的目光，平静地说道：“磐石局长，我想我们之间，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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