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先贤祠地底深处。
这里并非冰冷的墓穴,而是一片由信念与记忆构筑的奇异空间。
无数半透明的法兰西先贤虚影在微光中沉浮,低声交谈,仿佛跨越时空的沙龙。
让-皮埃尔·杜邦,这位年轻的法兰西天命行者,正行走其间。他的心跳得很快,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即将面对那位即便在众多英灵中也如太阳般耀眼的存在。
他最终停在了一道孤寂的身影前。
那人背对着他,身着那身标志性的灰色军大衣,头戴双角帽,身形并不算特别高大,却仿佛承载着一个时代的重量。
他正仰望着穹顶,那里并非石壁,而是不断流转、映照着法兰西山河变迁的图景——从大革命的血与火,到帝国的荣光与陨落,再到如今的第五共和国。
“陛下。”让-皮埃尔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开口。
身影缓缓转过身。
一张棱角分明、饱经风霜的脸庞映入眼帘,眼神锐利如鹰,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正是拿破仑·波拿巴。
“我的孩子,”拿破仑的声音低沉,带着科西嘉口音,却奇异地抚平了让-皮埃尔内心的波澜。
“你看起来忧心忡忡。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游戏’?”
他用了“游戏”这个词,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仿佛那决定国运的星空擂台,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规模宏大的棋局。
“是……陛下。”让-皮埃尔老实地承认,在这位传奇面前,他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
“下一场,是帝战。我们的对手,是北美联邦。我……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他的声音带着苦涩。
法兰西的英灵殿底蕴深厚,但面对北美那种不按常理出牌、以科技强行拔擢“帝”级存在的对手,谁也不敢说稳操胜券。
拿破仑没有立刻回答,他踱步到一片虚影前,那里正映照着奥斯特里茨战役的辉煌。
“把握?”他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复杂的意味。
“我这一生,多少次战役是在有‘把握’的情况下打的?很多时候,我们拥有的,只是信念,以及……身后需要守护的一切。”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让-皮埃尔:
“告诉我,孩子。你行走在如今的巴黎街头,看到了什么?
是高卢雄鸡依旧昂首啼鸣,还是……只剩下沉溺于往日荣光、在咖啡馆里无病呻吟的躯壳?”
这个问题如同利剑,刺入了让-皮埃尔的心脏。
他张了张嘴,脑海中闪过街头巷尾的种种画面——有对现实的抱怨,有对未来的迷茫,也有在足球胜利时的狂热,以及在恐怖袭击后的团结与坚韧。
这是一个复杂的、矛盾的法兰西。
“我……我看到了一些失落,陛下。”
他艰难地选择着词汇,“很多人怀念着过去的伟大,却不知该如何面对现在。
但是,我也看到了不屈,看到了在困境中依然会爆发出的力量,就像……就像圣女贞德所展现的那样。”
“贞德……”拿破仑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敬意。
“那个洛林的农家女,她拥有的,正是这个民族最宝贵,却也最容易被遗忘的东西——纯粹的信仰与牺牲精神。”
他走近几步,几乎与让-皮埃尔面对面,那双能看穿人心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让-皮埃尔,你以为我们这些早已逝去的人,被重新召唤至此,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赢得几场战斗,换取一些所谓的‘科技密钥’或‘国运增强’吗?”
不等年轻人回答,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我们回来,是为了告诉你们,告诉所有流淌着法兰西血液的人——我们从未离开!
我们的精神,就烙印在你们的血脉里,镌刻在你们的历史中,回荡在你们的语言里!”
他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引得周围的先贤虚影都投来了目光。
“看看他们!”
拿破仑指向那些虚影,“伏尔泰的理性,卢梭的浪漫,雨果的悲悯,戴高乐的坚韧……还有我,拿破仑,所带来的荣耀与法典!
这些,才是法兰西真正的财富,是任何敌人都无法夺走的根基!”
“北美?”拿破仑嘴角勾起一抹傲然的弧度。
“他们或许能用科技堆砌出一个强大的怪物,但他们永远无法理解,什么是千百年沉淀的文明之魂,什么是源自血脉、历经磨难而不朽的民族精神!”
他伸出手,重重地按在让-皮埃尔的肩膀上,那力量沉甸甸的,仿佛将整个帝国的重量都压了下来。
“我的孩子,抬起头来!”拿破仑的声音如同洪钟。
“不要畏惧!去战斗!
不是为了向我,或者向任何先辈证明什么,而是为了向你们自己证明——证明法兰西的灵魂,从未死去!它只是在沉睡,等待一个被唤醒的时机!”
“而这场帝战,就是最好的时机!”他的眼中燃烧着如同奥斯特里茨太阳般的光芒。
“让那些依靠机器的北美佬看看,什么是源自历史与血脉的、真正的‘帝威’!”
让-皮埃尔感到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肩头涌入,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那不是力量,而是一种信念,一种被点燃的、属于法兰西的骄傲与斗志!
他之前所有的忐忑、不安,在这一刻都被这股炽热的情感蒸发殆尽。
他挺直了脊梁,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光芒,朗声道:“我明白了,陛下!法兰西,永不屈服!”
拿破仑看着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带着欣慰与期待的笑容。
“很好。去吧,我的孩子。去告诉世界,告诉北美,也告诉所有迷茫的法兰西人——帝国的鹰旗,从未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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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让-皮埃尔与拿破仑进行着跨越时空的灵魂对话的同时,北美联邦,“创世纪”英灵调整中心的最深处,气氛却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历史的沉淀,没有信念的低语,只有冰冷的金属、闪烁的数据流和仪器运转的嗡鸣。
巨大的能量导管如同血管般遍布墙壁,汇聚向中央一个悬浮着的、充满莹绿色营养液的透明维生舱。
查尔斯·维克多博士,这位北美天命项目的总负责人,正站在维生舱前,透过厚厚的玻璃,凝视着舱内那个被无数管线与电极连接的身影。
他的眼神中,没有让-皮埃尔那样的敬畏与情感,只有一种科学家审视终极造物的狂热与冷静。
“生命体征稳定,神经接驳率98.7%,能量灌注达到临界点……”助手在一旁快速汇报着数据。
维克多博士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维生舱幽绿的光芒。
“意识同步率呢?”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维持在91.2%,波动范围符合预期。目标个体的‘自由意志’残留部分仍在产生轻微干扰,但不影响主体控制。”
“足够了。”维克多博士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我们要打造的,不是又一个拥有独立思想的‘皇帝’,而是一件最强大的、绝对服从的兵器。一件足以代表北美精神,碾压一切古老文明的终极武器。”
他按下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维生舱内的莹绿色液体开始缓缓排出,露出了其中那个身影的全貌——
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英灵,更像是一个完美与扭曲的结合体。
他有着一张符合古典审美的、如同古罗马雕塑般英俊的面容,金发碧眼,身材魁梧健美,仿佛是文艺复兴时期大师笔下的完美人体。
然而,在这具完美的躯体之上,却覆盖着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生物机械装甲,装甲上刻满了复杂的电路纹路,与他的神经末梢直接相连。
他的双眼紧闭,但眼皮之下,却隐隐有数据流般的蓝光在飞速闪烁。
这就是北美联邦倾尽国力,以一位历史上极具代表性的“自由先驱”的基因为蓝本,融合了最尖端生物科技、机械改造、意识编程乃至从某些遗迹中破译的禁忌知识,所创造出的人造帝者——“自由君王”计划的最终产物。
“唤醒他。”维克多博士命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强烈的能量脉冲涌入维生舱,那个身影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湛蓝如最纯净的天空,却空洞得如同最深沉的宇宙,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只有绝对理性的冰冷,以及……一丝被强行压制、深处却仍在挣扎的痛苦灵魂之火。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那覆盖着机械装甲、却又蕴含着恐怖生物力量的手掌,仿佛在确认自身的存在。
“感觉如何?‘陛下’。”维克多博士用带着一丝戏谑的恭敬语气问道。
人造帝者转过头,那双空洞的蓝色眼睛看向维克多,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平铺直叙的、带着电子合成质感的声音响起:
“系统运行正常。能量等级:帝阶。目标:赢得帝战,摧毁法兰西帝者,展示北美联邦之无上权威。”
他的话语流畅,却毫无生气,仿佛在背诵预设的程序。
维克多博士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记住你的核心指令:
‘自由,需以绝对力量来扞卫’。任何阻碍北美获取绝对力量的存在,都是自由的敌人,必须予以清除。”
“指令确认。”人造帝者回应,眼中数据流加速闪烁。
“去吧。”维克多博士挥了挥手,如同在驱使一件工具。
“去星空擂台,让那些沉溺于古老荣光的欧洲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新世界的秩序!”
维生舱完全开启,人造帝者一步踏出,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金属撞击声。
他不需要任何接引光柱,周身空间自行扭曲,打开了一条通往星空擂台的通道。那冰冷、强大、不带丝毫情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通道深处。
维克多博士看着空荡荡的维生舱,脸上露出了胜利在望的笑容。
他相信,在绝对的科学力量面前,任何历史的幽灵,都将不堪一击。
然而,在他转身离开后,那空无一物的控制台屏幕上,却极其短暂地、突兀地闪过一行乱码,随即恢复正常,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那乱码依稀可以辨认出几个破碎的单词:
“…wrong…this is… not… freedom… he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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