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陆铭轩拖长了调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瀑布的轰鸣,“这不是……江、江什么来着?”他故意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眼神带着狡黠和蔑视,“啧,看我这记性。江……河?对,江河!汀芷的老公……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你现在搁这儿上班了?乡长?”
他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行吧,既然是你江乡长的地盘……”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壮丽的景色,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施舍,“看在你汀芷的面子上,这儿嘛……倒是可以重点考虑考虑。”
这话一出,旁边的孙伟超和全有顺简直是喜出望外!孙伟超激动得差点拍大腿,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全有顺更是连连点头哈腰,看那架势,恨不得当场就给陆铭轩鞠躬作揖,就差顶礼膜拜了。这可是考察以来,陆总第一次明确表示出“重点考虑”的意向!
但接下来,陆铭轩话锋一转,手指随意地指向通往山下的那条坑洼不平、尘土飞扬的碎石路,眉头皱起:“不过嘛……孙书记,全副县长,你们这儿的交通……实在是不敢恭维啊。看看这路,破成什么样子了?投资环境,硬件是基础。路不通,再好的项目也是空中楼阁。这路不修好,一切都免谈。”
这是提条件了!
全有顺立刻心领神会,马上接过话头,直戳向江河:“陆总说得太对了!要想富,先修路嘛!这是硬道理!这路啊,必须修!而且要高标准、快速度地修!江乡长,八柳树要发展,这路可是头等大事!你表个态!”
他刻意加重了“江乡长”三个字,不动声色地把球踢到了江河脚下。
这就是要江河现场表态:当众承诺修路,并且这修路的费用,要落在八柳树乡财政头上。
孙伟超期待的眼神、陆铭轩玩味的审视、其他乡镇主官复杂的神色,都聚焦在江河身上。
江河脸上依旧平静,他轻轻掸了掸袖口,迎着全有顺咄咄逼人的目光:
“全副县长高瞻远瞩,说得非常在理。‘要想富,先修路’,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孙伟超和陆铭轩,最后落回全有顺脸上,“既然浩创文投对牛角山项目如此看重,这路又是项目落地的前提保障,我完全赞同尽快、高质量地把路修起来。
交通局和财政局,应该尽快把这条路的改造升级规划做出来,把详细的预算方案提上日程了。 这是关乎全县发展大局的重要基础设施,相信县里一定会统筹安排,优先保障资金到位。”
四野寂静,只有瀑布的轰鸣声在峡谷间回荡。
——想让我八柳树掏钱?门儿也没有! 江河没有说不修路,但把“规划”和“预算”的责任,以及最关键的资金保障问题,轻巧而坚定地推回了县交通局、财政局,乃至整个县财政的层面。
——从县城到八柳树,中间还隔着两个乡镇,凭什么这么大的投资都压到八柳树的头上?
八柳树乡的财政本就捉襟见肘,要挤钱修这样一条高标准的进山路?全乡干部把裤子当了也绝无可能!
站在江河身后的几个八柳树乡干部,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差点没控制住呼出一口长气!党政办主任任魁民下意识捂了下嘴,眼神里充满了对乡长的敬佩。
大庭广众之下撅上级领导的面子,不是谁都有那个勇气的。
老财政所长则悄悄在背后对江河竖了个大拇指,心里暗赞:太硬气了!乡长这不软不硬、四两拨千斤的一句话,简直是神来之笔!这下好了,至少避免了乡里本就少得可怜的公职人员工资、教师补贴被强行摊派“修路捐”,更避免了那些好不容易申请到的、指定用途的专项资金被挪用来填这个无底洞!
——修路当然是好事,但凭什么让八柳树来独自扛这个担子?
陆铭轩脸上的玩味笑容淡去,镜片后的眼神变得有些阴沉。全有顺更是像被人当众噎住,一张脸先是涨得通红,随即又变得铁青,腮帮子咬得紧紧的,看向江河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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