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玺厅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拿着江河那份被翻得有些卷边的项目申报书。他原本是抱着“还人情”的心态准备随便翻翻就签字,可看着看着,神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江县长,你们这个‘秃山种药,坡地植果’的规划……”赵国玺推了推眼镜,手指在图纸上划过,“这个立体种植模式很有想法啊。”
江河从容应答:“赵厅长,这是我们请北京农业专家实地勘察后制定的方案。安北的秃山看似贫瘠,其实特别适合种植耐旱的中药材。我们在三个试点村已经试种了200亩,成活率超过八成。”
“这个深加工产业链的设想也很完整。”赵国玺越看越感兴趣,“从种植到加工,再到销售渠道的打通,你们考虑得很周全。”
他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讶:“说实话,我原本以为……没想到你们的工作做得这么扎实。”
江河微微一笑:“安北的百姓等不起,我们不敢有半点马虎。”
赵国玺沉默片刻,突然按下内线电话:“刘助理,通知一下,明天上午九点召开厅长办公会,专题研究安北县的农业产业化项目。”
挂断电话,他看向江河,语气变得郑重:“这个项目,我们厅里会认真研究。只要可行性报告通过,资金不是问题。”
正事谈完,办公室里的气氛却突然微妙起来。赵国玺搓了搓手,刚才的从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局促。
“江县长……还有个私事……”这位在官场上挥洒自如的正厅级干部,此刻竟像个开口求助的普通人,“听说你帮卢书记家的公子调理好了身体?”
江河心领神会,温和地说:“赵厅长有话请直说。”
“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赵国玺叹了口气,把儿子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语气里满是为人父的焦虑,“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
江河认真地听完,诚恳地说:“赵厅长放心,令公子的事,我一定会尽力。这样,回头我先帮他看看……”
“太感谢了!”赵国玺激动地站起来,紧紧握住江河的手,“江县长,你这份情,我老赵记在心里了!”
半个小时后,当江河从厅长办公室出来时,两人的称呼已经悄然变成了“江老弟”和“赵大哥”。
送到门口时,赵国玺还拍着江河的肩膀说:“老弟,以后在省里遇到什么困难,直接跟大哥说!”
望着江河远去的背影,赵国玺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了。要是儿子知道他和江河称兄道弟,不知道会不会郁闷——这辈分,可不就跌下来了吗?
走廊上,江河的步伐稳健而从容。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这样,话说开了,心结解了,一天云彩也就散了。
周六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安北县委政府家属院。
门铃按下,门开了。何润东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一见江河就露出两排大白牙,笑得特舒心:“江县长真准时,快请进!”
江河迈进房门,却不由一怔。客厅里,统战部长刘召峰和宣传部长赵梅赫然在座,正帮着摆放餐具。
“江县长!”刘召峰率先起身,笑容可掬地伸出手来。
赵梅也放下手中的碗筷,优雅地走过来:“江县长,先坐下喝茶!”
江河与他们一一握手,心中已然明了——这绝非简单的家宴,而是何润东精心安排的一场“盟会”。
何润东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江县长,您别见怪。老刘和赵梅都是常来常往的,听说我今天请客,非要来凑个热闹。”
刘召峰笑着接话:“是啊,老何家的手擀面可是一绝,咱们这是蹭饭来了。”
江河会意一笑:“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
厨房里飘出阵阵香味,何润东的妻子李素娟探出头来:“江县长来了?快坐快坐,还有两个菜就好。”
看得出何家为这顿饭做足了准备。虽然菜色家常,都是安北地方的寻常菜肴:手擀面条、红烧茄子、家常豆腐、清炒时蔬,还有一盆热气腾腾的炖鸡汤。酒也是本地产的普通白酒。
四人围坐方桌,何润东举杯开场:“这第一杯,感谢江县长对我们家香港一行的帮助。大恩不言谢,都在酒里了!”说罢一饮而尽。
江河连忙举杯:“何部长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起来。刘召峰感慨道:“老何那些日子愁得人都脱相了,我们看着都心疼。现在好了,眉头总算舒展开了。”
赵梅点头附和:“是啊,真是想不到的好转。”
何润东眼睛泛红,又满上一杯:“江县长,不瞒您说,那会儿我真快撑不住了。要不是您……”他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江河拍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往后会越来越好。”
李素娟端上最后一盘菜,也举杯道:“江县长,我们一家不知怎么谢您。就盼着您这样的好领导,能带着咱们安北越来越好。”
饭后,李素娟带着孩子们去厨房收拾,留下四人在客厅喝茶解酒。
何润东借着酒意,终于敞开心扉:“江县长,今天没外人,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他看了看刘召峰和赵梅,“别人我不敢说,但我,还有老刘、赵梅,我敢保证都是信得过的同志。”
刘召峰接话道:“江县长来安北这么长时间,大家都看在眼里。您是真心想做事的领导。”
赵梅轻轻放下茶杯:“宣传部这边,一定全力配合县政府的工作。”
何润东继续道:“只要你江老弟工作不上岔道,是为了咱安北县的政治生态、为了咱几十万老百姓越来越好……我们这几个,肯定站在你这边。”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这是在向江河表明立场,也是在安北的政治版图上划出了清晰的界线。
江河目光扫过三人,缓缓举杯:“我江河做事,只求问心无愧。有几位同志的支持,是安北之幸,也是我江河之幸。”
四人举杯相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临走时,何润东送江河到楼下,夜色中他低声道:“江县长,张书记那边……您要多留意。老刘说最近他经常往市里跑。”
江河点头:“谢谢提醒,我心里有数。”
回家的路上,江河思绪万千。
今晚的家宴,标志着他在安北的真正破局:何润东、刘召峰、赵梅,这三个常委再加上卫东成的支持,让他在安北的政治天平上终于有了足够的砝码。
更难得的是,这些人都是实干型的干部,在安北扎根多年,有着丰富的基层经验和良好的群众基础。他们的支持,远比那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有价值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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