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张衍志早早起身,换上干净的青衿,神清气爽地走向李塾。
两个月未踏足,书院的门楣似乎都更显庄重了些。
然而,一进讲堂,他便察觉出不同。
往日略显空旷的讲堂,此刻竟坐得满满当当,多了许多陌生而稚嫩的面孔,怕是有十数人之多。
这些新来的学子,年龄大小不一,但无一例外,在他走进来时,都投来了好奇,敬畏,甚至有些狂热的目光,窃窃私语声也随之响起。
“快看,那就是张案首!”
“县试、府试都是案首!真厉害!”
“果然气度不凡……”
张衍志心中疑惑,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不一会儿,李秀才踱步而入,新生老生齐齐起身问安。
李秀才目光扫过满堂学子,尤其在张衍志身上停留片刻,眼中满是欣慰。
课间休息时,李秀才将张衍志唤至一旁,指着那些新生,捋须笑道:
“衍志,瞧见没有?这些,可都是冲着你来的。”
“冲我?”
张衍志讶然。
“可不正是?”
李秀才笑道,“你连夺县、府两试案首,名声早已传遍四里八乡。如今谁不知我这李塾出了个文曲星?这些学子的父母,都是慕你之名,才将孩子送来我门下启蒙。说来惭愧,老夫这书院,如今倒是沾了你这弟子的光了。”
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更有藏不住的得意。
张衍志连忙躬身,诚恳道:
“先生切莫折煞学生。若无先生昔日悉心教导,为学生打下根基,学生焉有今日?学生的些许寸进,皆源于先生教诲之恩,学生永世不忘。”
李秀才见他不骄不躁,居功不傲,心中更是喜爱万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嗯!不矜不伐,方是君子之道。院试在即,万不可懈怠。”
“学生,谨记。”
……
上午时分,赵文轩和孙浩也先后到了学堂。
两人一见张衍志,自是欢喜。
向李秀才行礼后,赵文轩便迫不及待地嚷嚷道:
“先生,学生与孙浩此次府试,也侥幸通过了!”
李秀才闻言,更是喜上眉梢:“好!文轩,孙浩,你们也不错!我书院此次府试三人参考,三人全数通过,实乃一大盛事!尔等当再接再厉,潜心准备院试,争取早日进学!”
孙浩郑重应道:“是,学生定当努力。”
而一旁的赵文轩,脸上笑容却微微一僵,眼神有些躲闪,含糊地“嗯”了一声,并未如孙浩那般明确表态。
张衍志看在眼里,心下略感奇怪。
午时休息,学子们纷纷回家用饭。
张衍志悄悄绕到了书院后院那座熟悉的湖心亭内。
不多时,一个窈窕的身影便翩然而至,正是李婉儿。
“张郎!”
李婉儿一见情郎,也顾不得矜持,乳燕投林般扑入他怀中,声音带着哽咽,“你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我好生想你。”
软玉温香在怀,嗅着少女发间淡淡的清香,张衍志心中亦是柔情万千,轻轻环住她:
“婉儿妹妹,我也想你。”
两人相拥片刻,诉尽相思。
李婉儿仰起脸,美眸中光彩流转:
“祖父昨日告诉我了,张郎,你又中了案首!我就知道,你定是能的!”
她的语气充满自豪,仿佛比她自己中了案首还要开心。
张衍志低头看着她娇艳的脸庞,笑道:
“既然我这般争气,婉儿妹妹可否给我些奖励?”
李婉儿眨眨眼,俏脸微红:
“奖励?什么奖励?”
张衍志不再多言,俯身轻轻吻上了那花瓣般柔软的双唇。
李婉儿先是身子一僵,随即软化下来,羞涩地回应着这突如其来的亲密。
一吻良久,方才分开,李婉儿早已面红过耳,将脸埋在他胸前,羞得不敢抬头。
两人又耳鬓厮磨了好一阵,直到午休将尽,才依依惜别。
……
下午的课程平静度过。
放学后,张衍志如往常般多留了片刻温书。
待他收拾好书箱走出讲堂时,却见赵文轩和孙浩并未离开,而是等在院中,脸色都有些异样,孙浩更是眉头紧锁。
“文轩,孙浩,你们怎还未回家?” 张衍志问道。
赵文轩与孙浩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脸上再无平日的跳脱,反而带着几分沉重:
“衍志,浩哥儿……我,我今日是来向你们辞行的。我……我已决定退学,不再准备院试了。”
“什么?”
张衍志一惊,“为何突然作此决定?府试既已通过,院试大可一搏啊!”
孙浩在一旁闷声道:
“我劝了他一下午,他就是不听!”
赵文轩苦笑一声,笑容里满是自知之明:
“衍志,浩哥儿,我自家知自家事。此次府试能过,已是侥幸,多半还是托了衍志你的福气,考前得了些提点。院试非同小可,竞争激烈,我这点斤两,根本毫无希望。与其在学堂里虚耗光阴,不如早些回家,跟着母亲学习经营之道。我们赵家,终究是要靠经商立业的。”
他顿了顿,语气真挚:
“今日留下,就是想邀你们二人一同吃顿便饭,权当……权当散伙饭吧。在学堂这一年多,就属我们三人最为投契,这份同窗之谊,我赵文轩铭记于心。”
张衍志见他心意已决,且连先生都已告知,知再劝无用,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浓重的怅惘。
孙浩亦是沉默不语。
随后,三人来到镇上最好的酒楼,状元楼。
赵文轩点了一桌丰盛酒菜,亲自斟满酒,举杯道:
“第一杯,敬我们不打不相识!还记得刚入学时,我看衍志你不顺眼,总想寻你麻烦,结果每次都被你驳得哑口无言,还被先生打了好几次手心!”
他说着,自己却先笑了起来,眼中泛着泪光。
张衍志和孙浩也想起旧事,不由莞尔。
孙浩补充道:“何止!有一次你这厮自己贪玩逃学,还撺掇我俩一起,结果被先生发现,三人一起在讲堂外罚站了一个下午,腿都站麻了!”
“还有那次,”张衍志也回忆道,“你偷偷带了蛐蛐儿来学堂,上课时叫个不停,被先生揪出来,我们三个‘同党’一起挨了戒尺,手心肿得跟馒头似的。”
往事一幕幕浮现,那些曾经觉得苦闷的罚站、疼痛的板子,此刻都成了带着暖意的回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学堂里的趣事、糗事,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唏嘘感慨。
酒过三巡,菜添五味,离愁别绪愈发浓重。
赵文轩再次举杯,声音已有些哽咽:
“衍志,浩哥儿!这杯酒,我敬你们!祝你们前程似锦,院试、乡试、会试一路高歌,将来中了举人、进士,做了大官,可别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做生意的同窗!到时候,得多罩着小弟我啊!”
“文轩,休要胡说!”
张衍志按住他的酒杯,正色道,“无论将来如何,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对!一辈子的兄弟!”
孙浩也红着眼圈重重拍桌。
三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化作热泪。
连平日最是跳脱的赵文轩和最是沉稳的孙浩,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张衍志亦是鼻尖发酸,强忍着才没让泪水滑落。
这顿酒直喝到夕阳西下。
赵文轩和孙浩都已醉意深沉,被各自家中派来的下人搀扶回去。
张衍志还算清醒,独自一人踏着暮色,走向河西村的方向。
晚风拂面,带着凉意,吹不散的却是心头那份因离别而生的淡淡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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