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前夜，107号终于有了家的模样。新糊的窗户纸映着煤油灯，将苏寒伏案的剪影投在粉刷过的墙上。她正在整理错题本，突然听见敲窗声。
苏寒起身打开，王叔站在窗外，手里拎着个铁皮饭盒：就知道你在这儿。
饭盒里躺着两个韭菜馅饼，还冒着热气。苏寒咬了一口，油香瞬间充满口腔——和奶奶做的一样。
姜老头让我带话，说着从公文包取出沓文件，最上面是张崭新的设计图——三叶草商标旁多了行小字：版权所有。
“这是你独有的版权，未来所有的图纸都会出现这个标志”
苏寒看着文件只平静的说出“谢谢”！
雪又开始下了，轻轻敲打着新换的瓦片。苏寒把馅饼掰成两半，大的那块推给王叔。两人就着煤油灯核对账目时，影子在墙上交叠成奇妙的图案——像三叶草，又像展翅的鸟。
考场的玻璃窗上凝着冰花，苏寒的指尖触到试卷时，一股凉意顺着指腹爬上来。她轻轻摩挲着纸张边缘——这是真正的中考专用纸，厚实的质感，微微泛着青光，右上角还印着防伪水印。
考生开始答题。
广播里的声音惊醒了恍惚。苏寒深吸一口气，圆珠笔在姓名栏写下二字。墨水泅开些许，像滴小小的泪。
她忽然想起前世小学毕业那天，妈妈用“亲娘后老子，跟着吃便宜！你姐都没有上初中，你就是学习再好，为了公平也不行……”逼着自己辍学的画面。
而当时那个懦弱的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只在一张纸条上写下：“我——苏寒，在此发誓：就是三十岁不结婚，也要拿到大学毕业证书。”那些黑暗的记忆，和此刻试卷上工整的字迹，在记忆中诡异地重叠。
第一题是古诗填空。当海内存知己的下句自然浮现在脑海时，苏寒的笔尖突然颤抖起来。前世的自己直到二十二岁，才在捡来的的旧课本里读到这首诗。而现在，这些字句像早已刻在骨血里，顺着笔尖流淌到纸上，清晰得令人心颤。
作文题是《我的梦想》。苏寒望着这个题目，眼前突然浮现城西小院的三叶草门帘。
她写下第一个字时，奶奶说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读书人写字要稳，心慌字就飘。她放缓呼吸，笔下的字迹渐渐变得舒展：
桃花盛开的那天，我拥有了人生中第一把钥匙......
监考老师踱步到身边时，苏寒正写到如何用碎布拼凑门帘。
最后一道数学大题是立体几何。苏寒在草稿纸上画辅助线时，突然想起昨天在旧院修理门窗的角度测算。那些在现实中学以致用的知识，此刻在纸上奇妙地复活了。当她用三种方法解完这道题时，交卷铃骤然响起。
考试结束，请立即停笔。
苏寒缓缓放下笔，发现掌心全是汗。她望向窗外，初雪正纷纷扬扬地落下，覆盖了操场上的跑道线。前世的自己此刻还在小学读书；而现在的苏寒，正在中考卷上写下人生第一个完满的句号。
收卷老师抽走她的试卷时，一张小纸片从草稿本里飘落。那是王叔昨天塞给她的便签：考完来店里，有新到的计算机杂志。纸片背面，姜老板用裁缝画粉写了句给你留了块呢子料做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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