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刚把骨符塞进怀里,胸口就猛地一烫,像揣了块烧红的炭。他龇牙咧嘴地蹦了两下,嘴里还念叨:“老道士你这玩意儿是取暖神器啊?”
张萌萌一把揪住他后领:“别贫了,跑!”
三人转身没入风雪,身后洞口寒气翻涌,灰袍人的怒喝被风撕碎,追不上他们的脚步。小白四爪腾空,在雪地上踩出一串歪歪扭扭的小梅花印。
林子渊边跑边低头扒拉衣襟,想把骨符掏出来看看。可那东西像长在了他皮肉上,指尖刚碰到,一股刺痛直钻心窝,逼得他差点跪雪里。
“别动它!”影魄从铜镜里急喝,“它在认主!”
“认个锅巴主!”林子渊咬着牙,硬是把骨符往怀里按,“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骨符突然安静了一瞬,紧接着,滚烫感骤然加剧,顺着他的肋骨一路往下爬,烫得他眼前发黑。他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进雪堆,溅起一片白雾。
张萌萌回身拽他胳膊:“起来!他们快追上来了!”
林子渊被她拖着往前踉跄,嘴里还不忘喊:“等等!它在动!它自己在动!”
话音未落,骨符猛地一震,一道暗光自他衣襟缝隙迸射而出,直直打在前方雪地上。积雪瞬间融化,露出底下冻土,而融化的雪水竟未渗入泥土,反而在地面勾勒出几道扭曲线条——像地图,又像某种符文残片。
“停一下!”林子渊挣开张萌萌的手,扑到那图案前,手指哆嗦着去描摹那些线条,“这不是随便画的……这是路!”
张萌萌剑尖抵在他后颈:“你再磨蹭,我就把你跟骨符一起埋这儿。”
林子渊头也不回:“埋可以,等我看完。这玩意儿在指路,指向北边。”
“北边?”张萌萌皱眉,“北境古祭坛?”
“对。”林子渊点头,“老道士留的后手,肯定跟启棺有关。”
影魄沉声道:“三更将至,仪式一旦开始,谁都拦不住。”
林子渊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块锅巴,掰碎了撒在地图残痕上:“锅巴配符文,正宗吃法。热气能稳住符力,不至于半路散架。”
张萌萌收了剑,蹲下来盯着那幅被锅巴碎屑覆盖的地图:“你确定不毁了它?万一它是陷阱?”
“毁了它,我们连陷阱在哪都不知道。”林子渊拍拍手站起来,“赌一把,总比瞎跑强。”
小白凑过来,鼻子贴着地图嗅了嗅,突然冲着某个方向狂吠。林子渊顺它看去,远处雪丘后隐约有黑影晃动——灰袍人追兵已至崖顶,正俯视他们所在的位置。
“他们看见我们了。”张萌萌低声道。
“看见就看见。”林子渊把最后一块锅巴塞进嘴里,嚼得嘎嘣响,“反正他们也猜不到我们要去哪。”
他转身朝北,迈步就走。骨符贴着皮肉跳动,每一步都像踩在火炭上,可他硬是没吭一声。张萌萌跟在他身侧,剑始终未归鞘,目光扫过四周雪坡,随时准备迎敌。
走了没多远,骨符突然又是一震,这次不是烫,而是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梁往上爬,冻得他牙齿打颤。与此同时,一道模糊的声音直接钻进他脑子里,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莫信剑光……莫信剑光……”
林子渊脚步一顿。
张萌萌立刻察觉:“怎么了?”
“清风老道的声音。”林子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说……别信剑光。”
张萌萌握剑的手紧了紧:“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林子渊继续往前走,“可能剑无痕被人控了,也可能他自愿的,但总之,他的剑不能信。”
张萌萌没说话,只是把剑横在胸前,剑锋映着雪光,冷得刺眼。
林子渊瞥了她一眼,忽然笑了:“你别紧张,我不是说你。你的剑,我信。”
张萌萌哼了一声,没接话。
骨符的寒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脉动,像心跳,又像某种召唤。林子渊低头看了看胸口,衣料已被符文灼出焦痕,隐约可见皮下浮现的暗纹,正随着那脉动缓缓延伸。
“它在带路。”影魄低声道,“越靠近祭坛,反应越强。”
“那就走快点。”林子渊加快脚步,“赶在三更前到,说不定还能抢个前排座位。”
小白蹦到他肩上,尾巴甩得欢快,仿佛根本不知道前方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风越来越大,卷着雪粒抽在脸上,生疼。林子渊的呼吸越来越重,骨符的灼热与寒意交替发作,折磨得他额头冒汗,又瞬间结霜。可他始终没停下,也没喊一声疼。
张萌萌几次想开口让他休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这时候停下,就是死。
远处崖顶,灰袍人静立不动,兜帽下的嘴角却微微扬起。他抬手做了个手势,身后数道黑影悄然散开,呈扇形包抄而去。
林子渊忽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天。夜色浓重,星月无光,唯有一声悠长钟鸣自极远处传来,穿透风雪,直入耳膜。
第一声。
“开始了。”影魄声音凝重。
林子渊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最后半块锅巴,咬了一口:“走,赶场子去。”
张萌萌拔剑,剑尖斜指前方:“跟紧我。”
两人一兽冲入更深的风雪,身后,灰袍人的身影已消失在崖顶,唯有雪地上留下的足迹,正被新雪迅速掩埋。
骨符在林子渊胸口剧烈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前方某处的存在。他知道,那是棺材,是仪式,是清风道长留下的最后一道谜题。
也是他必须闯过去的关。
第二声钟鸣响起时,他们已翻过第三道雪坡。前方地势陡降,一座古老石台隐现于风雪之中,台中央,一口黑棺静静矗立,棺盖未合,寒气缭绕。
林子渊抹了把脸上的雪水,咧嘴道:“到地方了。”
张萌萌剑锋微颤:“棺材开着,他们在等我们。”
“那就进去呗。”林子渊迈步向前,“锅巴都吃完了,总得干点正事。”
小白从他肩头跳下,冲在最前面,尾巴高高翘起,像面小旗。
第三声钟鸣,即将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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