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站在炼体池前，手指微微收紧。
刚才那一跳，他看清了。沧溟不是被困，是被反复重启。每一次救援，都是在重演死亡。
不能再试了。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玉瓶，里面盛着半透明的液体，泛着淡青色微光。这是从寒渊底部带出的先天灵液，据说能重塑经脉、淬炼肉身。现在，只能靠它。
幽瞳蹲在池边，尾巴轻轻摆动，耳朵时不时抖一下。她没说话，但眼神一直盯着夜澜的手。
雷嗔站在另一侧，赤脚踩在石板上，足尖有电弧跳跃。他没问要做什么，只是把骨鞭搭在肩上，随时准备出手。
夜澜打开玉瓶。
一股寒气立刻扩散开来，空气像是结了一层看不见的霜。他的手臂刚伸出去，皮肤就泛白，血脉瞬间收紧。
他咬牙，将灵液倒入池中。
哗——
液体落入池水的刹那，整个密室温度骤降。池面腾起白雾，随即凝成冰晶，浮在空中。那不是普通的冷，是能冻结灵力的极寒。
夜澜脱下外袍，迈步踏入。
脚刚碰水，剧痛袭来。
像千万根针扎进皮肉，顺着经脉往里钻。他的雷纹金丹猛地一震，仿佛要炸开。灵液与金丹产生排斥，体内两股力量对冲，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他没退。
一步步走进池心，直到灵液淹没胸口。
疼痛越来越强。皮肤开始发青，血管凸起，像要裂开。他闭上眼，启动幻天塔第一层。
外界半刻钟，塔内三年。
他在意识深处推演灵液流动路径，寻找与雷劫之力的共振频率。时间加速运转，思维变得极其清晰。每一次金丹震颤，他都记录下波动节奏。
一分一秒过去。
池边，幽瞳突然站起身。
她看到夜澜的脸色由青转紫，呼吸几乎停止。再这样下去，不是淬体，是送命。
她没等命令，直接跃入池中。
三尾展开，银光洒落。她的爪子按在池底，月神之力缓缓释放，融入灵液。极寒被中和，水流变得柔和。
与此同时，雷嗔也动了。
骨鞭垂下，贴住池壁，雷灵力顺着石缝渗入。一层淡金色电流在池面蔓延，形成护持阵线。
两人没有说话，但动作默契。
夜澜在剧痛中察觉到变化。排斥感减弱，灵液开始顺着经脉渗透。他抓住机会，引导灵力循环。
咔……
一声轻响从体内传来。
是骨头在重组。
灵液深入血肉，洗刷杂质。他的皮肤表面浮现细密裂痕，又迅速愈合。每一次修复，都比之前更强。
金丹终于稳定下来。
雷纹与冰脉交融，形成新的运行轨迹。他能感觉到，肉身正在蜕变。
不知过了多久，池中异变再生。
灵液突然泛起蓝紫色光芒，与夜澜体内的雷气共鸣。他的皮肤开始泛出金属光泽，像是镀了一层薄钢。
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幽瞳的三尾微微颤抖。她已经坚持了很久，月神之力不断消耗。但她没退，反而加大输出。
雷嗔眉头皱紧。
他看出不对劲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淬体，而是某种进化。灵液和雷纹金丹结合后，引发了未知反应。
“别硬撑。”他低声说，声音带着焦躁。
夜澜没回应。
他的意识沉在丹田，感知着每一寸变化。肌肉纤维被撕裂又重组，骨骼密度不断提升。现在的痛，不再是折磨，而是一种成长的信号。
忽然，他睁眼。
瞳孔深处闪过一道紫电。
全身皮肤完全变成蓝紫色，纹路如雷网般覆盖四肢百骸。指尖划过池水，竟在水面留下浅浅焦痕。
肉身成钢。
他还差最后一步。
深吸一口气，他盘膝坐下，双手结印。灵液全部涌向丹田，与金丹融合。
轰！
一股热流从核心爆发，冲向四肢。
他的右脸面具彻底碎裂，露出被雷劫灼伤的旧疤。那道伤痕此刻泛起微光，竟也开始愈合。
池边，幽瞳终于支撑不住。
三尾收拢，她倒在石阶上，毛发湿透，耳朵贴头。但她的眼睛还睁着，盯着夜澜的方向。
雷嗔走过去，抬手将一丝雷灵力渡入她体内。
“撑住了。”他说。
池中，夜澜缓缓起身。
灵液退去，露出全新的躯体。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爆发力，每一根骨头都坚不可摧。他握拳，空气发出爆鸣。
成功了。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战斗还没来。
他踏出池子，脚步稳重。墨色长袍自动贴合身体，衣摆无风自动，隐隐浮现防御纹路。
雷嗔看着他，难得没说狠话。
“接下来呢？”
夜澜没回答。
他走到池畔石台前，看向昏迷的沧溟。龙鳞黯淡，气息微弱，但胸膛还在起伏。
他伸手，掌心贴上龙角。
一道蓝紫雷纹顺着手臂流入沧溟体内。
片刻后，沧溟的呼吸加深了一些。
夜澜收回手。
“他还能活。”
幽瞳趴在地上，尾巴轻轻卷住他的鞋尖。
“你变了。”她说。
夜澜低头看她。
“以前你受伤，会忍着不说。现在……你会主动接受帮助。”
夜澜沉默。
他确实变了。
不再只是一个人扛着往前冲。
雷嗔哼了一声：“废话少说。你现在能打几个元婴？”
夜澜活动手腕，指节发出脆响。
“试试就知道。”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有人来了。
不是敌人。
是白枭。
他推门进来，脸上没有血迹，左眼却剧烈抽搐。焦尾琴抱在怀里，琴弦绷得极紧。
“出事了。”他说，“沧溟的记忆，开始反噬。”
夜澜眼神一冷。
“什么意思？”
白枭盯着他：“他记得每一次重启。而现在，那些记忆正在苏醒。”
夜澜转身走向石台。
沧溟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
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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