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们，你们有没有过这种经历——你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帮物业修好了整栋楼的故障电路，结果物业经理不但没给奖金，反而把你拉到电箱旁边，指着里面更复杂的线路图说：“小伙子技术不错，来，顺便把整个小区的电网升级改造一下，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
对，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刚刚在沉剑谷经历了一场身心俱疲的恶战，还没来得及领取那五千贡献点的“辛苦费”，甚至没来得及好好安抚一下因为透支力量而蔫蔫的阿竹，就被苏沐清一道冰冷的传讯符，召到了剑峰后山一处我从未踏足过的禁地。
“速来‘悟剑崖’，即刻。”
传讯符上只有这六个字，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剑意，让我刚刚平复下来的小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
悟剑崖，位于剑峰背面，是一面光滑如镜、高耸入云的巨大黑色石壁。据说上面留有青云宗历代剑道大能留下的剑意痕迹，是剑修弟子梦寐以求的悟道圣地，但也充斥着凌厉无匹的剑气，修为不足者靠近，轻则神识受损，重则经脉被剑气所伤。
当我拖着依旧有些发软的双腿，赶到悟剑崖下时，发现除了苏沐清，还有另外几名气息强大的内门弟子在场，其中就包括之前团队赛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风啸和雷豹。他们看到我，眼神中都带着一丝诧异，显然没想到我这个“剑法废柴”会被叫到这里。
苏沐清依旧是一身白衣，俏立在最前方，背对着我们，仰望着那面巨大的石壁。山风吹拂着她的衣袂和发丝，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的仙子，但那股凛冽的剑意却让她如同扎根于崖下的利剑，亘古不移。
“沉剑谷的事情，我听说了。”她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在崖壁间回荡，“你们做得不错，清除了隐患。”
我连忙躬身：“弟子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苏沐清缓缓转过身，那双明澈如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似乎能看透我所有的疲惫和侥幸，“能感知空间裂隙核心，引导队友精准打击，这可不是普通‘分内之事’能做到的。”
我心头一紧，知道她在试探我。是柳如丝告诉她的？还是她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弟子只是……侥幸感知到一些异常。”我含糊其辞。
苏沐清没有深究，而是抬手指向悟剑崖上方约十丈处的一个位置：“那里，三天前，出现了一道新的‘剑痕’。”
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光滑的黑色石壁上，确实多了一道约三丈长、歪歪扭扭、仿佛孩童随手划下的浅白色痕迹。与其他那些或深或浅、或凌厉或磅礴、蕴含着强烈剑意的古老剑痕相比，这道新痕显得格格不入，毫无气势可言。
“新的剑痕？谁留下的？”
“看起来……很普通啊，没什么剑意。”
“苏师叔为何特意提及此痕？”
风啸、雷豹等人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苏沐清的目光扫过我们，最后定格在我身上：“这道剑痕，并非人为留下。而是三日前，空间波动最剧烈时，自行从崖壁内部‘浮现’出来的。更奇怪的是，它并非完整的剑意，更像是一道……被某种力量扭曲、污染后残留的‘伤痕’。”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凝重：“我尝试感悟其残留意念，其中除了凌厉的剑意，还混杂着一丝极其隐晦的……死寂与阴寒。与你们在沉剑谷遇到的那些变异植物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我的心猛地一跳！沉剑谷？死寂与阴寒？难道这剑痕也与那空间裂隙，与幽冥铁有关？
“林小凡。”苏沐清直接点了我的名，“你既然对空间感知敏锐，上前来，仔细感应这道剑痕。看看能否从中，找到更多线索。”
我：“？？？”
师姐！我才刚从沉剑谷那个鬼地方回来啊！精神力还没完全恢复呢！而且那可是悟剑崖！上面随便一道剑意都能把我这种小虾米碾碎！您让我去感应一道被“污染”的剑痕？这不是让我去踩地雷吗？
我看着苏沐清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风啸、雷豹等人带着审视和一丝看好戏的目光，心里苦得像生吞了十斤黄连。
但我知道，拒绝是不可能的。在剑峰，苏沐清的话就是铁律。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运转起《虚空敛息诀》，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向悟剑崖。
越靠近崖壁，那股无处不在的、仿佛由无数道剑意汇聚而成的庞大气场就越发令人窒息。我感觉自己像是赤身裸体走进了刀山剑林，每一寸皮肤都被无形的剑气刺痛着。识海中的空冥草也微微震颤，传递出警惕的意念。
我强行稳住心神，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道新出现的、歪扭的浅白色剑痕上。
精神力如同最纤细的触须，缓缓探出，小心翼翼地接触那道剑痕。
瞬间！
一股冰冷、死寂、充满了毁灭与绝望意味的剑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顺着我的精神力，猛地冲入我的识海！
这并非完整的剑道传承，而是一道充满了负面情绪的、狂暴的意念碎片！它疯狂地冲击着我的神识，试图将那种“万物凋零”、“一切终结”的死寂意境，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
“呃！”我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身体晃了晃，差点跪倒在地。这股剑意虽然残缺，但其本质层次极高，远非我这个炼气期修士能够承受！
“林师弟！”风啸忍不住出声。
雷豹也皱紧了眉头。
苏沐清眼神微凝，但没有出手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
我咬紧牙关，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不能退！一旦心神失守，轻则神识重创，重则可能被这股死寂剑意同化，变成行尸走肉！
“千丝领域！”我在心中怒吼，识海中无数精神力丝线疯狂舞动，交织成最坚韧的防线，死死守住灵台的一点清明。空冥草也散发出柔和的银色光辉，试图稳定和安抚那狂暴的意念冲击。
然而，那股死寂剑意实在太强了！我的防线在节节败退，意识开始模糊，仿佛要坠入永恒的黑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怀里的那块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废铁”，突然微微震动了一下！一股苍凉、古老、仿佛能镇压诸天万界的微弱波动散发出来！
这股波动与那死寂剑意接触的瞬间，剑意仿佛遇到了天敌般，猛地一滞！虽然依旧狂暴，但其核心那股“毁灭一切”的意志，似乎被某种更崇高的力量压制了一丝！
就是这一丝的空隙！
我的“千丝领域”立刻抓住机会，不再是硬抗，而是如同最精密的绣花针，开始尝试“拆解”这道剑意！
我不再去感悟它的“意”，而是去分析它的“结构”，它的能量流转方式，以及……它内部那丝不协调的“阴寒”属性的来源！
无数信息碎片涌入我的脑海：
破碎的山河……染血的长剑……不屈的怒吼……以及，一道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在剑光之上的、幽暗如影的阴寒气息！那气息……与我在藏书阁记录中感知到的幽冥铁特性，以及沉剑谷裂隙后的低语，隐隐呼应！
这并非单纯的剑意！这是一道在上古时期，与掌握着幽冥铁或者类似阴寒力量的敌人交战後，被污染、侵蚀后残留的剑道伤痕！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
我猛地睁开眼睛，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脱离了剑痕的影响范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如纸。
“如何？”苏沐清上前一步，目光锐利。
我缓了好几口气，才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苏师姐……这道剑痕，并非纯粹的剑意……它是一道‘伤’，一道被极其阴寒、带有空间侵蚀特性的力量污染后，残留的剑道伤痕……”
我将自己感知到的破碎景象和那股阴寒气息的描述，尽可能详细地说了出来，但隐去了“废铁”异动和关于幽冥铁的具体猜测。
听完我的描述，苏沐清沉默了，她看着那道剑痕，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风啸、雷豹等人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们或许无法像我这样感知得如此具体，但“被污染的剑道伤痕”这个概念，已经足够骇人听闻。
“与沉剑谷的异常如出一辙……”苏沐清喃喃自语，她看向我，眼神复杂，“你做得很好。回去好生休养，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她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可以离开了。
我如蒙大赦，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转身离开。风啸和雷豹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少了几分之前的轻视，多了一丝探究和凝重。
走在回洞府的路上，山风格外寒冷。
我摸着怀里那块再次沉寂下去的“废铁”，回想着那道充满死寂的剑痕和其中附着的阴寒气息，心中波澜起伏。
沉剑谷的空间裂隙，悟剑崖的被污染剑痕……
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这条线，指向了过去，指向了某种与幽冥铁相关的、上古时期的战斗和污染。
柳如丝让我调查现在的流向，而苏沐清，似乎无意中，将我引向了过去的真相。
我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边缘，历史的尘埃与现实的暗流在此交汇。
而我这只小小的牛马，似乎正被这漩涡，一步步地卷向更深、更未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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