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至午后,两人兴致未减。
上官仁远道:“小兄弟,你第一次见老朽,却如此洒脱。
可谓性情中人,老朽佩服。”
申怀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再说你我云泥之别,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会放不开,那样岂不无趣?”
上官仁远:“哦,难道小哥已知道老朽身份了?”
申怀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来再饮一口,今天难得高兴。”
上官仁远也不客气,饮了一口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天涯沦落?……小兄弟既然猜得八九不离十,可这个天涯沦落由何而来?”
申怀安:“黑袍云纹,宽边祥云锦带,气度不凡。
飞鱼卫紧跟其后,不难看出是高居庙堂之人。
如今正是年终尾祭,您如此高贵之人,不在京城掌舵,却轻装简从避于乡野之间。
看来您老遇到的难题不小啊。
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说一声天涯沦落,老人家也不必介怀。”
申怀安说完饮了一口,表情甚为轻松。
上官仁远听到此话,无比震惊,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年如此聪慧。
特别是洞察事物细致入微,而且性格放荡不羁,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小哥耳聪目明,眼光独到,观察细丝入微,分析面面俱到。
加上才华出众,何不考取功名,报效朝廷,当今圣上惜才,你定能大有所为。”
上官仁远遇到这样一个天才少年有些激动,说话也快了一些。
申怀安本想开开心心的度过一天,没想到这老头想得这么多,不觉有些扫兴。
他只好起身拱手道:“乡野之人,难登大雅之堂,高处不胜寒。
老人家如果觉得在下尚可交往,不如聊聊生意如何?”
“生意,什么生意?”申怀安的话太过跳跃,让上官仁远一时反应不过来。
“老人家,你觉得这酒怎么样?
我敢说普天之下,再也没有如此醇香的好酒了。
不如我出技术,你负责销路,此酒定可名扬天下。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霸王醉’。”
“霸王醉,好霸气的名字。
不过此酒确实配得上,不知小兄弟一斤作价几何?。”
申怀安依旧轻松道:“一斤五十两,概不还价。”
“什么,一斤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身边的护卫白虎听到如此之贵,立即大声道。
申怀安护住耳朵:“我说大胡子,你这是第三次吼我了。
我告诉你,再没有下次了啊。
再说五十两怎么了,明码标价,你嫌贵你可以不买呀,我逼你买了?”
白虎一时也难于反驳,上官仁远这时接过话题道:
“小兄弟,五十两一斤确实太贵了些。
你知道如今百姓的生活多么艰难吗,这一斤酒是他们一家老小一年多的收入了。”
“不愧为云端之人,看问题就是比你手下的这些粗人要强多了。”
申怀安看了看白虎,一脸挑衅的模样。
还没等白虎作任何反应,他又继续道:
“老人家高居庙堂之上,还不忘人间疾苦,小子由衷钦佩。
不过老人家,看问题不能只看表象,要一分为二的辩证的去看问题。
您想一下,如果此酒只卖五两银子。
达官贵人或是有钱人家自然不看在眼里。但民间也不泛好酒之人,有人嗜酒如命。
他们为品尝一口美酒甚至会妄顾律法,走上歪路或是变买家财,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我就是要开出高价,让普通百姓望而却步,不做任何幻想。
说白了,我就是要赚有钱人的钱,绝不坑害百姓。
有道是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您说是不是如此?”
上官仁远仔细回味着申怀安的话,原来问题竟然也可以这么看。
他不由得对申怀安更加另眼相看了。
白虎此时却接过话题道:
“你当有钱人傻啊,花五十两银子买你的酒?你也太异想天开了。”
申怀安转向白虎道:
“我还以为你是见过世面的人,原来也是一个穷酸。
告诉你吧,人性就是如此。
越是贵得东西,他们越是会在人前显摆。
年轻人,你见的世面还是太少了,多跟你们家老爷学学吧。”
白虎:“你……”
申怀安:“你什么你,告诉你啊,说话小点声啊。
今天要不是看在你们家老爷的面子上,我早就对你不客气了。”
白虎:“……”
申怀安:“我说大胡子,你拿两白眼瞪我干什么。
怎么,你还不服气啊。
我说你一个几尺长的汉子,看着五大三粗的。
除了说话声音大点,你还能干什么。
也就是你们家老爷可怜你,才让你跟着。
怎么还拿两白眼瞪我,我和你们家老爷聊生意。
大人说话小孩听,老插什么话。
出门时你们家大人没有交待你吗,别不懂礼数。
让你们家老爷难看。看你就烦,滚一边去。”
申怀安这一顿输出,硬是把白虎给整得不会了。
我一个堂堂飞鱼卫少掌使,年纪比你大出许多,你竟然说我是小孩。
而且骂人不吐脏字,实在是不能忍。
顿时白虎脸上气的通红,连边身跟着的两个护卫都觉得申怀安这是找死。
在飞鱼卫谁敢和白掌使这样说话?
此时上官仁远看到申怀安如此和白虎说话,胆子是过于大了些。
不过他也不阻拦,他倒要看看申怀安有何底气,竟敢惹怒白虎。
白虎见相爷没有阻拦的意思,就明白是在暗示他试一试申怀安,不过这也正合他意。
这个申怀安胆子不小,竟敢三番五次的贬损本掌使。
一个少年书生,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竟然如此大胆,他是哪来的底气呢?
是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只见白虎闪步绕过石桌,来到申怀安的面前。
欲伸手抓住申怀安的肩,想出出刚才的气。
不过必定是相爷看重的人,他出手不会重。
跟着相爷多年,这点分寸他是知道的。
申怀安见白虎上来,也不惊慌。
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躲。
他也算准了有他的主子在,白虎不会太放肆。
白虎见自己的手抓了申怀安,但申怀安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明显是瞧不起他。心里更是不爽,立即手上狠狠用力。
申怀安顿时肩上一阵疼痛,没想到这个大胡子手劲这么大。
他不得不反击,申怀安左肩一歪,双手缠住白虎的手腕,右肩向前一撞。
这一反击让白虎后退了好几步,他纳闷申怀安一个瘦弱书生,竟敢还手。
而且还击的时机和分寸恰到好处,正是阴沟里翻船,在相爷面前丢了大脸。
白虎此时也不顾不上许多了,立即展开架势再次向前攻去。
申怀安一时也慌了心神,刚才只是趁对方不注意进行的还击。
真拉开架势,他哪里是对手。
还没等白虎靠前,申怀安只见身边突然一道影子闪过,拦在了他和白虎面前。
双方只交了一招,白虎立即停手护在上官仁远身前,保护相爷是他的第一职责。
这时申怀安一时也懵了,他也没想到亭外还有人。
那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亭里的人都不知道,而且竟然还是来帮他的。
他好奇的侧着头,看了看拦在他前面的人。
只见此人粗布蓝衣,身材滚圆,大腹便便,竟然是个皮肤白白的大胖子。
此时胖子见白虎不会出手了,他当没事一样。
拿起石桌上的酒葫芦,转身靠在亭子的柱子旁席地而坐。
再然后胖子就大喝了一口道:
“果然是好酒,好远就闻到酒香了。
既然不打了,你们继续,我只是喝了他的酒,帮帮他而己,只要你们不伤他就行。”
胖子这么一说,把上官仁远和白虎等都搞愣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申怀安身边竟然还有高人护卫。
还有就是这个胖子是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
连白虎和另两名护卫一点都没有发现他的行踪,可见其身手有多强。
申怀安见有人帮着,虽然好奇也不多想。
这个时候不能掉底子,只得装作自己是神秘的高人一样对着白虎道:
“我说大胡子,你还真动手啊,我说你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吗?
说你两句就忍不住出手,我真不明白,你家老爷为何让你当护卫。
就你这种容易激怒的性子,一旦被人调虎离山,你知道后果吗?”
申怀安说完还没等白虎回话,就立即对白虎身后的上官仁远道:
“我说老人家,这种人当你的护卫你也放心?”
上官仁远此时却装作无事一般对着申怀安道:
“申公子真是得绕人处却不绕人,性情直爽,直来直去,和你做生意亏不了。
不过既然是谈生意,老朽也得知道申公子的实力不是?”
不愧为当朝右相,就这份遇事不慌的定力非常人所及。
申怀安一见这老头要和自己聊生意,立即来了兴趣。
“哦,原来如此,你如果一开始就答应了,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不过现在试也试过了,这生意可以谈了吧?”
上官仁远:“这种生意难道申公子就想在这亭中商定,这也太不正式了吧?”
申怀安:“也是哦,是过于草爽了些,不知老人家想如何谈?”
上官仁远:“后天腊月十五清源府将举行梅园诗会,老朽也会参加。
不如申公子也前去参加诗会,之后再作祥谈如何?”
申怀安:“这谈生意怎么聊到诗会了?
写诗也赚不了钱,恕在下对此不感兴趣。”
上官仁远:“谁说诗会就不能赚钱了,诗会上名人雅士居多。
要想卖酒这不是最好的机会吗?再说你刚才唱歌也赚钱了不是?”
申怀安:“哦,还是老人家想的周到,您放心,后天我保证参加。”
于是上官仁远就让白虎给出名帖,称凭此名帖就可参加诗会,双方就此拱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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