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豹微微颔首，目光掠过那杯氤氲着灵气的茶盏，修长的手指径直翻开了厚重的《万丹辑录》。
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间飞速扫掠，书页翻动带起细微风声，动作迅捷而精准，显然目标明确，绝非漫无目的。
掌柜屏息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他能清晰感受到，这位左仙师周身散发着不容打扰的专注气息，其目的性之强，令人心悸。
“哗啦…哗啦…”
书页翻动声在静谧的雅室内格外清晰。
“筑基丹”、“凝元丹”、“破障丹”……常见丹方名称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疗伤”、“解毒”、“锻体”、“破境”等大类标题也只让他指尖稍作停顿，翻页的速度并未减缓分毫。
直到——“延寿”、“蕴神”、“奇门”……几个特殊的分类跃入眼帘，他翻动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
视线在一行行玄奥的丹方名称上缓缓逡巡：
龟息延寿丹（残） - 三阶上品，主材：千年玄龟精血、玉髓芝…… 延寿二十至五十载，视丹药品质及服用者根基而定。注：本店仅有部分残方，缺核心辅材及炼制手法。
九转还魂丹（传说） - 五阶以上？功效：传闻可肉白骨、活死人，重塑濒死之躯。主材未知。注：此方仅存于上古传说，本店无具体信息。
蕴神养魂丹 - 四阶中品，主材：养魂木屑、安魂草、玉魂花…… 温养神魂，修复神识损伤，对神魂震荡、离体之伤有奇效。
*血魄涅盘丹（禁忌） - 四阶上品（疑似魔道），主材：高阶妖兽心头精血、怨魂结晶…… 以血气强行激发潜能，短暂提升修为或续命，代价极大，根基受损，寿元锐减。注：本店仅有警示记录，无具体丹方。
掠过“蕴神养魂丹”时，左豹的指尖在其名目上轻轻一点，旋即移开。
扫过“血魄涅盘丹”的警示，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冷嘲。
最终，他的目光牢牢钉在另一行字上：
定魂续命膏（古方） - 品阶不详（疑似四阶以上），主材：万年还魂草（主）、定魂木髓、玉骨粉、天心莲…… 功效：稳固濒散之魂，吊命续元，为重伤垂死或魂魄受创者争取宝贵时间。注：此乃上古残方，主材‘万年还魂草’近乎绝迹，炼制手法失传大半。本店仅存此方名目及主材记录，无具体炼制法门。
左豹的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翻页的手指彻底停滞。
他抬首，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掌柜，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向：“这‘定魂续命膏’的古方，细说。”
掌柜心头猛地一跳，暗道果然！这位仙师眼光毒辣，一挑就挑中了店里最古老也最虚无缥缈的残方之一！
他连忙压下惊诧，脸上堆起更深的恭敬，却也透出几分难色：“仙师好眼力！此‘定魂续命膏’确非凡品，据传乃上古大能所创，专治魂魄根基受损、濒临溃散之绝症。只是……”
他搓了搓手，苦笑更深，“此方残缺得厉害。最要命的主材‘万年还魂草’，此阁经营已过三甲子，也只闻其名，从未得见真容。传闻此草生于幽冥交界或上古战场死气郁结却又暗藏一线生机之地，早已绝迹数千年。至于具体炼制手法，更是十不存一，本店……也只有这点名目和主材的记载了。”
言毕，他从桌上几枚玉简中，小心翼翼拈起一枚颜色最深、透着一股苍凉古意的墨绿色玉简，双手奉上。
“仙师请看，关于此方的所有信息，尽在此‘古遗简’中。信息虽寡，然……其古老与稀缺性，价值实难估量。若仙师有意，”掌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此简作价……一千下品灵石。”他报出这个数字时，心悬到了嗓子眼，目光紧紧锁住左豹，赌的就是这位深不可测的仙师对此方志在必得。
左豹接过那枚墨玉般的古简，指尖传来冰凉沉寂的触感。
他并未立刻探入神识，指腹缓缓摩挲着简身上那些玄奥难辨、仿佛承载着岁月重量的纹路。
雅室内檀香袅袅，一片死寂。
掌柜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一千下品灵石？”左豹眉头倏然蹙紧，目光从玉简上抬起，带着明显的不满，“未免太过了。我囊中羞涩，此方不要也罢。”他将古简轻轻放回桌面，语气一转，“把‘龟息延寿丹’的丹方予我。”
掌柜脸色骤然一变，急声道：“仙师，您方才查阅之前就该言明啊！此等丹方乃敝店镇阁之宝，向来……向来是秘不外传的。您既已阅过，这……”
他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脸上显出为难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
左豹闻言，眸中寒意陡盛，冷哼一声：“怎么？看了，就非得买下不可？”一股无形的威压悄然弥漫开来。
掌柜被这气势所慑，额角瞬间渗出细汗，慌忙躬身赔笑：“仙师息怒！小的绝无此意！只是……只是随口一提，规矩如此。若仙师无意购买此方，小的自然不敢强求。那龟息延寿丹方，作价三百下品灵石，不知仙师……”他小心翼翼抬眼观察左豹神色。
“哼！”左豹猛地站起，身形挺拔如松，双目如电，直刺掌柜，厉声道，“掌柜的，你是欺我无财否？区区三百下品灵石，当我拿不出？”
掌柜被这目光看得脊背发凉，腰弯得更低，连声道：“仙师误会！误会了！只要您能拿出灵石，丹方立刻双手奉上，绝无二话！”
“灵石？”左豹冷笑一声，“不就是灵石么！”他手腕一翻，不知从何处又取出一只储物袋，袋口朝下猛然一抖——
“哗啦！”
数块灵石滚落桌面。
两块灵光内蕴、明显品阶更高的中品灵石尤为醒目，夹杂着一些零碎的下品灵石。
掌柜一见那两块中品灵石，加上散碎的下品灵石，显然足够支付龟息丹方，脸上瞬间堆满谄媚的笑容：“仙师恕罪！方才都是小的糊涂！实在是……实在是之前遇到过只看不买的客人，这才……”
“罢了，”左豹一摆手，似是不耐其烦，目光扫过桌上的古遗简和《万丹辑录》，又瞥了眼雅室角落陈列的一尊古朴丹炉，不容置疑地命令道，“看你也不甚诚心。这样，连同那龟息丹方，还有这本《辑录》上我看中的‘定魂续命膏’古方，以及那尊丹炉，一并给我包起来。”他手指虚点，姿态强势。
“是是是！小的这就办！这就办！”掌柜如蒙大赦，连连躬身，脸上的谄媚几乎要溢出来，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
……
左豹心满意足，袖袍一卷，将打包好的物品尽数收起，转身大步流星离开了灵物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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