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老，我没有什么灵石，不过我有丹药，是否兑换。”陆昭开口道。
王长老闻言，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捋了捋胡须：“哦？丹药？若是寻常货色，老朽这儿可不缺。”
陆昭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只素白玉瓶，双手递上：“长老请看。”
这瓶中所盛，正是当初从寒畅手中夺回、由他亲手炼制的青颜丹。
如今仅余两瓶，思及被用去的那两瓶，他心下不免掠过一丝惋惜。
王长老接过玉瓶，先是置于鼻下轻嗅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小心地将一枚丹药倒入掌心，但见那丹药圆润如玉，通体碧青，隐隐有流光浮动，一股清冽药香顿时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这、这是……”王长老猛地睁大眼睛，声音都提高了三分，“中品青颜丹！”
他仔细端详着丹药上那道若隐若现的云纹，手指微微发颤：“丹纹自生，药香凝而不散……这般品相，老夫已有百年未见！”
他抬头重新打量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修士，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小友当真要用此丹兑换？”
陆昭从容颔首：“不知可抵得上那些灵石？”
王长老沉吟片刻，目光在那古朴的丹药瓶上游移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将其推回到陆昭面前。
他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带着难得的诚恳：
“陆道友，恕老夫直言，此丹……太过珍贵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老夫这点微末的炼器手艺，就算算上店里为道友筹备的那些辅材，满打满算，价值也不过在一千五百下品灵石上下。而道友这青颜丹……”
王长老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语气：“多年前，在太兴海那场最大的拍卖会上，一枚成色稍逊于此的青颜丹，便拍出了五千灵石的惊世高价，而且是有价无市，引得数方势力争夺。老夫若贪心收下，岂止是趁人之危，简直是玷污了炼器之道，也砸了自家小店百年的招牌。此丹，万万不敢收，还请道友收回。”
陆昭闻言，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他确实急需对方出手炼制，囊中羞涩是实情，其他丹药要么品阶不够，要么牵涉甚广，不便显露。
“在下明白长老好意。”陆昭语气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可我身上确实并无其他等价之物可供兑换。长老已臻筑基圆满之境，想必无需筑基丹。而在下手头的灵石，也实在不足以支付全部费用。”
他陈述着眼前的困境，王长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与善意交织的微光。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如同密语：“道友，老夫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稍作停顿，见陆昭并无反对之意，便继续道：“距此三条街外，临海的那条主街上，有一家‘百巧阁’。其阁主是位女子，炼器技艺超绝，人称‘妙手仙子’欧阳倩。她多年前曾亲赴太兴海那场拍卖会，对那枚青颜丹志在必得，却最终失之交臂。听闻归来后，此事竟似成了她的一块心病，以至于炼器时都偶有心绪不宁之象，近些年更是深居简出，近乎闭关。”
他看着陆昭，意味深长地说：“道友若持此丹前往，莫说支付这区区一千多灵石的炼器费用，便是请动她那位修为已达结丹期的师尊——玄火上人亲自为你出手炼制，也绝非妄言。玄火上人的技艺，那才是真正的鬼斧神工，远非老夫所能企及。”
“百巧阁？妙手仙子？”陆昭确实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和称号，眼中露出一丝探寻。
“看来道友是初次踏足这南威岛。”王长老耐心解释道，“在这太兴海广袤海域之内，若论炼器一道之执牛耳者，非百巧阁莫属。阁中不仅有一位结丹期的炼器宗师坐镇，其传承更是源自上古，精深玄妙，据说能炼制出蕴含神通的法宝。唉，老夫蹉跎一生，止步于筑基期，此生是无望窥得百巧阁堂奥之万一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向往与一丝难以抹去的遗憾。
陆昭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轻轻敲击了一下，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百巧阁，结丹期炼器大师，对青颜丹有执念的妙手仙子……这确实是一个远超预期的选择，或许能解决他更深层次的需求。但眼前之事，也需有个了结。
他抬眼看向王长老，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既蒙长老坦诚相告，在下先行谢过。那眼前这些炼制之事……”
他目光扫过桌上的噬血刀、血魔石以及那具残破却隐现不凡的傀儡，“长老预计需要多久可以完成？”
王长老见陆昭并未立刻被百巧阁吸引而离开，反而先问及眼前的工期，心中一定，态度也更为郑重。
他仔细盘算了一下，答道：“道友所托之事，件件都不简单。噬血刀的强化需以地火缓缓淬炼，融入血魔石更需把握精准时机，不能有丝毫差错。尤其是这具上古傀儡的初步激发和那块玄铁精金的熔炼提纯，工序极为繁琐，需耗费大量心神反复试验，力求稳妥。综合来看，至少需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
陆昭重复了一遍，随即站起身，衣袖一拂，将那瓶珍贵的青颜丹收回袖中蕴藏起来，至于桌上的其他材料，却并未动，“好，便依长老所言。一个月后，我再来取货。至于酬劳……”他略一沉吟，“届时我会尽力凑足灵石支付。”
王长老也连忙起身，拱手道：“道友放心，老夫必定竭尽所能。这些材料，暂且就留在老夫这里。”
陆昭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从容地离开了厢房。
王长老目送着他青色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目光收回，再次炽热地投注在那具布满玄奥纹路的远古傀儡和那块幽光内敛的玄铁精金上，搓了搓手，眼中兴奋与挑战的光芒交织。
“一个月……时间紧了些，但也够老夫好好琢磨一番了。青颜丹……百巧阁……这位陆道友，出手如此不凡，所求之物也件件蹊跷，来历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不简单啊。”
而陆昭走出炼器坊，融入街道上熙攘的人流，海风带来湿润的气息。
他心中思索的，已然是王长老透露的那个关键信息：
“百巧阁，结丹期炼器宗师，妙手仙子，青颜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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