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里走，有个卖古旧字画的摊位，卷轴摊在木板上，墨迹都发灰了。何雨柱蹲下身翻看，摊主凑过来说：“这可是前清的画，你给十斤棒子面就拿走。”他指着画角的印章：“你看这章，保真！”何雨柱借着灯光细看，印章刻得粗糙，纸也是做旧的，摇了摇头起身离开。接连逛了七八个摊位，不是赝品就是品相太差，他正有些失望，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鸽子市最里头，一个角落摊位上摆着的几件瓷瓶，釉色温润，不像寻常货色。
走近了，他的脚步猛地一顿，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摊位后低头擦碗的老者，眉眼、鼻梁的轮廓竟和何大清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微微佝偻的背脊，和父亲平日里在灶台前忙活的模样如出一辙。何雨柱下意识地就想喊“爸”，话到嘴边才硬生生憋住，快步走上前，借着打量物件的动作仔细端详：老者比何大清年纪更大，两鬓的白发更密，眼角的皱纹也更深，只是那股沉稳的神态，实在太过相像。
他故意放慢脚步，先拿起那两个青釉小瓶看了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老掌柜，这瓶子怎么卖？”
老者抬眼打量他一番，目光在他腰间的布囊和捏着瓶底的手指上停留片刻，才缓缓开口：“不收银钱，只换粮食。这年头，纸票子不如一碗白面顶用。”
听到老者的声音，何雨柱才彻底回过神！这声音比何大清更沙哑，带着常年风吹日晒的粗糙感，显然不是同一个人。他暗自松了口气，又有些莫名的失落，随即定了定神，开始认真和老者谈价：“粮食我有，但得看东西值不值。”他放下青釉瓶，指尖轻轻碰了碰青花碗的碗沿，“这碗看着倒是不错，就是釉色有点暗，怕是放久了受潮了吧？”
老者闻言笑了，从摊位下摸出一块干净的软布，示意何雨柱递过碗：“小伙子，看你是真心喜欢，但辨古董的门道还差些。我姓关，你叫我关老就行，我给你说说，你仔细瞧。”他用布蘸了点随身携带的清水，轻轻擦拭碗身，原本略显暗沉的釉色瞬间亮了几分，缠枝莲的纹路愈发清晰，“这叫‘水显真容’，老瓷的釉面有包浆，干的时候看着发闷，沾了水就露出本来颜色了，跟受潮是两码事。”
何雨柱凑上前认真看着，只见青花的发色浓淡相宜，笔触间藏着几分灵动：“那怎么分辨民窑和官窑的好坏？我总听人说官窑才值钱。”
“这话不全对。”老者指着碗底的落款，“你看这‘嘉靖年制’的款，民窑的款虽不如官窑规整，但字体有劲儿，是当时窑工的真功夫。再看胎质，你敲敲试试。”
何雨柱依言轻轻一敲，碗身发出清脆的“咚”声，余音悠长。
“听见没？脆而不闷，说明胎土细，烧得透。”老者继续说道，“有些官窑虽精致，但太讲究规矩，少了民窑这份随性的灵气，遇上好的民窑精品，收藏价值一点不低。”
何雨柱听得连连点头，凑近了仔细端详碗身的纹路，又轻轻敲了敲碗壁，感受着那清脆的声响：“关老，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这碗确实是好东西。您说要换粮食，不知道多少斤白面能换？”
老者见他态度诚恳，又是个可塑之才，便叹了口气：“灾荒前，这碗在琉璃厂至少能换两石米；现在我也不贪心，给一百斤白面，这碗就归你。我一家老小还等着粮食下锅，实在是没办法。”
何雨柱二话不说便点头应下：“没问题，一百斤白面就一百斤。您这碗是好物件，还劳烦您给我讲讲鉴别门道，这点粮食不算什么。”他爽快的态度让老者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儿人多眼杂，我带你去个僻静地方，咱们一手交粮一手交货。”何雨柱提议道。老者迟疑了一下，见何雨柱神色诚恳，便点了点头，小心地把青花碗包好，收拾好摊位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到鸽子市外围一处废弃的墙角，何雨柱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意念一动，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两袋五十斤装的白面，袋子口敞开着，露出细腻雪白的面粉：“关老，您过目，这都是上好的新面，没掺一点杂，足足一百斤。”
老者探头一看，眼睛瞬间亮了，伸手抓了一把面粉捻了捻，又凑到鼻尖闻了闻，确认是实打实的好面，当即把包好的青花碗递给何雨柱。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期盼：“说句实在话，我那儿还有些老物件，就是家里粮食快见底了。小伙子，你那儿粮食还充足不？以后我有好东西，咱们常来常往，多换些粮食怎么样？”
何雨柱连忙接过瓷碗，心里一阵感激：“多谢关老！您不仅把好物件匀给我，还传我鉴别门道，这一百斤白面花得太值了。粮食您放心，我那儿还算充足，常合作没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老者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递过去，“我姓关，你叫我关老就行。这是我家地址，就在正阳门下的烟袋斜街胡同里，门牌号是二十三号，很好找。你要是有粮食要换物件，或者想看宝贝，直接上门找我。”
何雨柱小心收好纸条和瓷碗，语气诚恳：“我姓何，叫我小何就行。您这份实在我记着，有空一定登门拜访，到时候还要请您多指教。”
和关老告别后，何雨柱小心翼翼地把瓷碗放进布囊，揣着纸条走出了鸽子市。夜色更浓了，凉风吹在脸上，他想起方才初见关老时，对方与父亲何大清极为相似的眉眼，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人，或许这就是缘分。
转遍了剩下的十几个摊位，要么是品相极差的残件，要么是一眼假的赝品，再也没遇到像嘉靖青花碗那样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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