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跪坐在地，掌心还死死按着锦囊的裂口。那滴黑液已经钻进缝隙，消失不见，但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爬。
她喘了口气，喉咙干得发疼，刚想开口，一道冷光从天而降。
“天道昭昭，你命该绝于此。”
声音不疾不徐，却像冰锥凿进耳膜。沈知意猛地抬头，看见晏无明站在药池残骸之上，右眼机械义眼泛起猩红，如同烧红的铜钉嵌在眼眶里。
她下意识想后退，却发现身体动不了。视野开始扭曲，地面裂开，黑水倒灌成河，天空被撕成两半。下一秒，千军万马踏空而来，铁蹄震地，箭雨遮天。
“不……”她张嘴，却发不出声。
一支箭擦过脸颊，第二支穿透肩胛，第三支、第四支接连射入胸口——她低头看去，自己已被钉在地上，鲜血顺着箭杆汩汩流淌。
系统没响，连个弹幕都没有。
她咬牙，试图调动通灵之力，可四肢像被水泥封住，连指尖都抬不起来。她甚至闻到了血的味道，铁锈混着腐草，真实得让人发疯。
“这是……真的？”她瞳孔颤动。
【警告！感官入侵！非物理伤害！】
一条淡粉色弹幕终于飘过，字迹歪歪扭扭，像是被谁手抖打出来的。
沈知意心头一震。如果真死了，系统不可能只来这么一句。她强迫自己冷静：“刚才我明明清了病毒……心跳也停了……那这幻象是从哪来的？”
她盯着自己“流血”的胸口，忽然冷笑：“万箭穿心？那我身下的地呢？早该堆成尸山了，怎么连个坑都没有？”
念头一起，四周景象微微晃动。
箭矢凝在半空，战马停滞不前，连风都静止了。
“破绽。”她低语，“全是假的。”
可还没等她彻底清醒，一股巨力猛然撞上额头。
睁眼瞬间，萧景珩的脸近在咫尺。他右手破布已解，指尖沾血，正抹在她眉心胎记上。
“睁开眼！”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像炸雷劈进识海，“那是假的！你现在还活着！”
血痕触及胎记的刹那，护心镜微光一闪，沈知意脑子嗡地一震，仿佛被人从深井里拽了出来。
她大口喘气，冷汗浸透后背，眼前幻象仍在，但已出现裂痕——天空裂出细缝，箭矢开始融化，像蜡烛滴落。
“签到簿！”她立刻默念，“刷新状态！”
【叮！宿主存活率98.7%，轻伤无需急救(????)】
弹幕一出，幻境轰然崩裂。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原来是你。”她看向晏无明，冷笑，“靠个破眼睛放ppt就想送我走？国师，你这特效经费是不是批少了？”
晏无明立于高台，右手捻着鎏金念珠，神色未变，可机械义眼的红光明显闪烁了一下。
“幻境未成，是你运气好。”他淡淡道，“但天道轮回，自有定数。你逆天而行，终将万劫不复。”
“少整这些玄学话术。”沈知意撑地站起，腿还在抖，但眼神已经锋利如刀，“你这幻境靠的是精神操控吧？说白了就是远程洗脑+视觉诈骗，跟直播间卖课一个套路——先恐吓，再收割，对吧？”
她一步步往前走，嘴角咧开：“但我好奇啊，你让人看自己死，是为了吓哭他们，还是……你自己不敢看别人怎么活？”
晏无明手指微顿。
萧景珩趁机闪身至她身侧，左手悄然缠上她手腕。傀儡丝无声延伸，将两人脉络短暂相连。
“稳住。”他低声，“别硬扛，我给你输点血气。”
沈知意没拒绝。她能感觉到一股温热从他掌心涌入，顺着经脉蔓延，压下了体内翻腾的虚浮感。
两人背靠背站立，银发与天青胎记交相辉映，空气中竟浮现出一层极淡的共鸣波纹。
晏无明眯眼：“玄甲军血脉……竟能干扰幻境核心？”
“不止。”沈知意突然抬头，直视他右眼，“你说这是天道幻境？那你敢不敢让我看看——你自己怕什么？”
话音落，她猛然催动残存的通灵之力，朝着机械义眼发动精神冲击。
晏无明脸色骤变。
幻境瞬间失控。
原本晴朗的虚空骤然阴沉，无数残影从地底涌出——白骨披着钦天监官服，眼球挂在额前，嘴里重复着“还我命来”，层层叠叠扑向他。
“不可能！”他踉跄后退，念珠脱手飞出，直撞右眼！
“咔——”
一声脆响，机械义眼表面裂开蛛网状纹路，红光剧烈闪烁，随即熄灭。
铁锈色液体顺着他的眼角缓缓流下，像是眼泪，又像是机器漏油。
【宿主逆袭成功！奖励防秃头符x1，可在焦虑时贴于发际线使用(??????)??】
系统弹幕刷屏，沈知意差点笑出声：“我现在最需要的是生发水？你们商城能不能上点实用的？比如止痛贴？或者能量饮料？”
萧景珩面无表情：“现在不是吐槽系统的时候。”
“我这是调节气氛。”她揉了揉太阳穴，“不然你以为我能撑到现在？”
晏无明抬手抹去眼角黑液，机械义眼虽损，但他嘴角反而扬起一丝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当然没完。”沈知意盯着他手中微微颤动的人皮经卷，“你手里那玩意儿，从刚才就一直在抖，是不是里面关着谁的灵魂，看到我赢了特别激动？”
晏无明不答，只是缓缓合拢经卷，指节收紧。
风卷着残雾掠过战场，药池结成的灰白晶体在脚下碎裂，发出细碎声响。
沈知意往前一步，锦囊在胸前轻轻晃动。她没再攻击，而是盯着那本经卷，忽然问：“你炼化那么多人，有没有试过——被他们记住的感觉？”
晏无明瞳孔微缩。
她笑了：“我知道你不怕死，也不怕疼。但你怕‘存在’被抹掉，怕没人记得你做过什么，更怕那些被你做成活页的人，有一天站起来指着你说：‘你欠我们的，还没还。’”
空气凝滞了一瞬。
萧景珩察觉到她体内气血又开始不稳，低声：“别说了，你撑不住。”
“就差一点。”她没回头，“他在怕。”
果然，晏无明后退半步，机械义眼残存的红光忽明忽暗，像是信号不良的路灯。
“你们以为破了个幻境就能动摇天道？”他声音低沉，“可笑。这只是开始。”
“哦。”沈知意耸肩，“那待会儿是群发通知，还是挨个私聊？建议提前预约档期，我这几天排得挺满的，明天还得去书院签到抽卡。”
萧景珩扯了下嘴角：“你还能贫？”
“生死关头不讲两句梗，多对不起观众。”她抬手摸了摸锦囊裂口，发现那道缝不知何时愈合了些许，像是被某种力量自行修复。
她心头一动，没声张。
晏无明缓缓抬起左手，人皮经卷无风自动，翻开一页。
纸面空白，却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沈知意呼吸一滞。
那声音……她听过，在钦天监残卷里，老祖投影讲课时，曾提到一个名字——
“等等。”她眯眼，“你这经卷……是不是……”
话未说完，晏无明忽然抬手，将经卷往空中一掷。
它悬浮不动，页面翻动速度加快，一圈无形波动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
沈知意猛地拽住萧景珩袖子：“不对劲！这股气息……跟刚才的病毒不是一个频率，但它在模仿！”
萧景珩迅速结印，傀儡丝在两人周身织成屏障。
可那波动并未攻击，而是像扫描一般，轻轻扫过他们的脸、手、心口。
三秒后，经卷自动合拢，落回晏无明手中。
他看着他们，第一次露出近乎玩味的笑容：“有意思。原来如此。”
沈知意心头警铃大作。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清楚——刚才那一扫，不是攻击，是**记录**。
就像有人拍下了他们的模样，存进了数据库。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厉声问。
晏无明没回答，只是用左手抚过经卷封面，轻声道：“数据采集完成，启动下一阶段。”
他转身欲走。
“站住！”沈知意就要追上。
萧景珩一把拉住她：“别去。有埋伏。”
“可他要跑了！”
“他不会跑。”萧景珩盯着那本经卷，“他还有事没做完。”
果然，晏无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尤其在沈知意脸上停留片刻。
然后，他抬起右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破损的机械义眼。
一道微弱红光闪过，像是重启程序。
沈知意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漆黑实验室，墙上挂满显示屏，每个屏幕里都是她的脸。
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表情。
全被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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