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的额头紧贴着木质地板，他很庆幸，黑魔王没有当场诛杀他，而是给了他开口的机会。
他的胸腔起伏着，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这句话，将决定斯内普今夜能否活下来。
“主人，”他的声音平稳下来，宛如信徒般虔诚，“我为您潜伏了十四年。如今您归来，我终于可以献上有价值的信息。”
“哦？”黑魔王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冷冽，带着蛇类吐息般的嘶嘶暗响，“抬起头来。”
斯内普应声抬首，双膝仍跪在旧木地板上，身躯缓缓挺直。
杖尖依旧抵在他肩头，半分也没有要移开的迹象。斯内普抿紧着嘴唇，目光低垂，刻意避开那双猩红的蛇瞳。
“是关于当年波特的预言……”
杖尖骤然一沉，力道加重了三分。斯内普肩头一紧，立刻心领神会，收住了后半句话，垂下眼睫，不再言语。
黑魔王缓缓扫视在座众人，猩红的目光掠过一张张食死徒的面孔，随即抬手一挥。
几声细微的摩擦声在木地板上响起，旋即归于寂静。黑袍食死徒们低着头，屏息退去，脚步声轻得几不可闻。
房间门被阖上后，黑魔王的杖尖又在斯内普肩上轻轻一戳。
斯内普会意，低声道：“当年我只听到预言的一半。在我离开后，还有后半段预言。如今已被神秘事务司收录，封存在预言厅的玻璃球里。”
“传闻称……只有和预言有关之人，才能取下那只预言球。”
黑魔王沉吟片刻，眼神微敛：“看来，你尚有可取之处。”他抬了抬下颌，声音更低，“这个预言，是关于我与波特。”
“只有我，或波特，能够将它从架上取下？”
斯内普头垂得更低：“是的，主人。按传闻如此。”
黑魔王收起魔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划过。蛇瞳微微一收：“很好。”
“现在，告诉我，你为何不在阿兹卡班？”
斯内普再次俯身，额头几乎贴地，低声道：“这全靠主人的远见。当年您命我取信于邓布利多，潜伏在霍格沃茨。”
“我借他谨慎与轻信相争间的罅隙自保，才免于十余年的囚牢之苦。”
黑魔王轻轻一哼，杖尖略一挪开，似有不耐：“起来吧，西弗勒斯。”
斯内普应声起身，袍角轻扫过旧木地板。站定后双手垂于身侧，低首恭立，神情一如既往的克制而冷肃。
黑魔王的目光冷冷一转，蛇瞳微微眯起：“为何迟来？……小巴蒂·克劳奇身在何处？”
斯内普立刻答道：“主人，我一直在等待您的召唤。”
“在黑魔标记召唤之时，我正在邓布利多身边。若贸然离开，势必引人怀疑。我在征得他的同意之后，才得以赶来。”
黑魔王的手指缓缓抚上魔杖，轻轻转动。斯内普的心口骤然一紧，连忙补上一句：“如此一来，我在霍格沃茨的身份，仍可继续发挥作用，如果您需要我继续留在邓布利多身边……”
斯内普停顿片刻，继续道：“小巴蒂·克劳奇……因为他的冲动和不谨慎，已经被邓布利多识破了身份。”
“他被揭穿是假扮的穆迪，如今落在魔法部长福吉手上。我已经引导福吉将他交付傲罗。这样一来，当他被送回阿兹卡班，便有机会营救他。”
黑魔王静静听完，蛇瞳里闪过一丝冷光，唇角微微勾起。
“鲁莽的仆人……也不是全无用处。毕竟，他能将波特送到我面前。”
黑魔王如蛇语般的声音一顿，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阿兹卡班里还有其他忠于我的食死徒……届时，他的忠诚还可以再用上一用。”
斯内普立刻低声应道：“是的，主人。唯有您的远见，才能让他仍有用处。”
话音刚落，他的胸口猛地一紧。下一瞬，疼痛像烈火般从四肢炸开。斯内普闷哼一声，身体剧烈痉挛，整个人猛地蜷缩下去，轰然倒在木地板上。
是黑魔王——他毫无预兆地施了钻心咒。
剧烈的痛楚像无数尖钉同时钉入血肉，神经被拧成一根根燃烧的钢丝，逼得他几乎窒息。斯内普的喉咙里涌出压抑的低吼，却硬生生咬紧牙关，把惨叫吞了回去。
当那撕裂肉体的痛感终于骤然抽回，余烬般的灼烧感仍在四肢游走。斯内普伏在地上，大口喘息，冷汗浸透巫袍。
“看着我。”黑魔王低声命令，蛇瞳中泛着猩红的寒光。
斯内普忍着剧痛抬起头，黑发因冷汗贴在面颊上，黑眸迎上那双猩红的竖瞳。下一瞬，一股冰冷而无声的力量自眼底刺入脑海，像细针扎破薄膜。
思绪被粗暴掀开，记忆扑簌簌往外滑落：
霍格沃茨阴暗的地窖，弥漫着魔药烟雾的书桌与成摞的羊皮纸；
校长办公室里压低的谈话声；
他在走廊里斥责波特时掠过的黑色袍影；
以及方才医疗翼外，福吉匆促的身形与那一袋沉闷作响的金币……
冰霜般的寒意沿神经一路蔓延，他立刻明白，是黑魔王在无声地破门而入，摄神取念。
画面在思绪中翻卷，斯内普任由那股冷酷的意志在记忆的表面来回搜刮。
片刻后，黑魔王的目光从斯内普的黑眸上缓缓移开。
“坐下吧，西弗勒斯……”他低声道，语调如冰蛇吐信，“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谈。”
随即，黑魔王一挥手，房间四周的隔音咒骤然消散，厚重的木门“咔嗒”一声自动敞开。
“进来。”黑魔王的声音极轻，却清晰刺入每个人耳中。
门口候立的几个黑袍食死徒立刻俯首而入，脚步急促却压得极低，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直至黑魔王抬手轻轻一摆，他们才如蒙赦令，战战兢兢在长桌旁依次落座。
壁角处，蝰蛇缓缓游动，冰冷的鳞片摩挲着木质地板，发出窸窣声。长桌两侧的巫师们更不敢抬头，空气仿佛凝滞。
黑魔王的声音却忽然柔和下来，几近亲昵：“纳吉尼，去找虫尾巴，让他替你寻点食物吧……这个房间里没有食物了。”
斯内普随即明白，这个叫纳吉尼的蝰蛇刚才守在房间里，是在等待自己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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