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萧彻。”
百草园门口，沈清辞一身素衣，面色苍白如雪，唯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
侍卫为难道：“沈姑娘，殿下正在处理宫变后事，吩咐过……”
“告诉他，”沈清辞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林婉儿的命，不能白费。”
她举起手中染血的信：“这里有三皇子通敌叛国的铁证。”
侍卫被她眼中的决绝震慑，连忙去通报。
片刻后，萧彻匆匆赶来。
“清辞，你……”他看到沈清辞的模样，心头一紧。
“殿下请看。”沈清辞将信递上，声音平静得可怕，“这是婉儿用命换来的。”
萧彻快速浏览信的内容，脸色越来越沉。
“永平坊……北狄死士……”他攥紧信纸，“好个萧景琰，果然留了后手！”
他抬头看向沈清辞，眼中满是心疼：“清辞，林姑娘的事，我很抱歉……”
“抱歉有用吗？”沈清辞打断他，眼中终于泛起泪光，“婉儿才十六岁，她做错了什么？”
她向前一步，逼视着萧彻：“就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就该死吗？”
萧彻沉默片刻，轻声道：“不，她不该死。”
“那谁该死？”沈清辞声音颤抖，“萧景琰？周崇年？还是这吃人的皇宫？”
她突然笑了，笑容凄厉：“殿下，我们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萧彻看着她眼中的疯狂与绝望，心中一痛。
他知道，林婉儿的死，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柔软。
“清辞，”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我不会让林姑娘白死。”
“光说不做有什么用？”沈清辞甩开他的手，“我要亲眼看着萧景琰伏法，我要亲手为婉儿报仇！”
她的眼中燃着复仇的火焰：“从今天起，我沈清辞与萧景琰，不死不休！”
当夜，沈清辞独自坐在窗前，手中摩挲着林婉儿留下的一个香囊。
那是婉儿生前最喜欢的东西，上面绣着并蒂莲。
“清辞姐姐，你说我们以后出了宫，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一起生活？”
婉儿天真烂漫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我想开个小绣庄，你武艺好，可以保护我。”
“到时候我们都找个如意郎君，生几个孩子，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沈清辞的泪水无声滑落。
那些简单的梦想，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婉儿到死都不知道，她其实是当年被灭门的御史之女，她本该是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却在这深宫中做了八年浣衣婢，最后惨死在冰冷的宫道上。
命运对她何其不公！
“婉儿，”沈清辞对着香囊低语，“你的仇，姐姐一定会报。”
她取出匕首，割下一缕青丝，放入香囊中。
“以发为誓，以血为盟。不诛仇寇，誓不罢休！”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血誓作证。
与此同时，萧彻正在部署下一步行动。
“谢云舟，立即带人包围永平坊，务必生擒北狄死士！”
“忠叔，加派人手监视周府，绝不能让他们销毁证据！”
“传令给李承恩，让他想办法从萧景琰口中撬出更多秘密！”
一条条命令发出，整个九王府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开始运转。
谢云舟忍不住问：“殿下，沈姑娘她……”
“她很好。”萧彻看向窗外的暴雨，“比任何时候都好。”
他了解沈清辞。悲痛会击垮弱者，却会让强者更加坚韧。
林婉儿的死，彻底点燃了她心中的复仇之火，从今往后，那个还会在宫墙下害羞的沈清辞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为复仇而生的战士。
这很残忍，但在这吃人的皇宫里，这是活下去的唯一方式。
“告诉下面的人，”萧彻沉声道，“从今天起，沈姑娘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谢云舟震惊：“殿下，这……”
“照做就是。”萧彻语气不容置疑，“她值得这份信任。”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
沈清辞走出百草园，一身素白，不施粉黛，唯有腰间佩着一把短剑。
“姑娘要去哪里？”侍卫连忙跟上。
“浣衣局。”沈清辞脚步不停，“去收拾婉儿的东西。”
浣衣局内，众人看到沈清辞，都下意识地避开。
林婉儿的死已经传开，谁都知道她是为什么死的。
沈清辞径直走到婉儿生前住的房间，开始默默收拾遗物。
几件半旧的衣裳，一支磨秃的毛笔，还有一本翻烂的《女诫》……
每一样东西，都刺痛着她的心。
“清辞……”一个相熟的宫女怯生生地递过来一个木盒，“这是婉儿生前托我保管的，说是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就交给你。”
沈清辞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封厚厚的信。
“清辞姐姐亲启……”
熟悉的字迹让她瞬间泪目。
她强忍悲痛，展开信纸。
信中，林婉儿详细记录了她这些年在宫中听到的、关于沈毅案的种种传闻，还有她偷偷记下的、与三皇子来往密切的官员名单。
“清辞，我知道你一直在查沈将军的案子。这些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不要为我难过，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你一定要好好的，和九殿下好好的……”
信的末尾，画着两个手牵手的小人，旁边写着一行小字：
“一辈子的好姐妹。”
沈清辞将信紧紧抱在胸前，泣不成声。
原来婉儿早就知道她在查案，一直在暗中帮她。
这个傻姑娘，到死都在为她着想。
“婉儿，我的好妹妹……”她低声呢喃，“姐姐发誓，定要让这天下还你一个公道！”
她擦干眼泪，将信小心收好。
再抬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悲伤到此为止，从今往后，她只为复仇而活。
萧景琰，周崇年，所有参与构陷沈家、害死婉儿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场复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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