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郡主府的窗棂便传来规律的轻响，正在灯下研究边关布防图的沈清辞指尖一顿，短剑悄然出鞘。
“谁？”
窗外人影微动，一道清冷的女声随风送入：“故人。”
烛火摇曳间，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女子已立在房中，她面覆黑纱，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眸子，腰间佩着柄造型奇特的弯刀。
沈清辞瞳孔微缩——能避开所有守卫潜入内室，此人身手深不可测。
“阁下是？”
女子缓缓摘下面纱，露出一张与年龄不符的绝色容颜，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眉眼竟与萧彻有七分相似。
“你可以叫我玉罗刹。”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或者...唤我一声姨母。”
烛芯啪地爆开，映得两人神色明暗不定。
沈清辞握紧剑柄：“陛下从未提过有位姨母。”
“他当然不知道。”玉罗刹自顾自斟了杯冷茶，“毕竟在他记忆里，我二十年前就该是个死人了。”
只见她轻轻一甩衣袖，一道寒光闪过，紧接着便有一枚晶莹剔透、温润光滑的玉佩从其袖口滑落而出。
仔细看去，可以发现玉佩之上竟雕刻着精美的皇室独有的龙纹图案！
“此乃吾姊临去之际所托之人转交于我之物也。”她轻声说道，言语之中透露出一丝哀伤与决绝之意。
一旁的沈清辞定睛观瞧后，心中已然明了这块玉佩的确属于先贵妃所有无疑，但见他脸色微变之余，口中却仍是忍不住问道：
“既是如此珍贵之宝物，何以会在此刻突然出现呢？”
“因为有人要动我姐姐唯一的骨血。”玉罗刹眼中寒光乍现，“北狄死士已潜入京城，三日内必行刺。”
她突然侧耳倾听，袖中射出三枚银针。窗外传来闷响，一个黑衣人从屋檐坠落。
“看来，”她冷笑，“我已经被盯上了。”
温若雪被急召而来，见到玉罗刹时明显一怔。
“您...您还活着？”
玉罗刹微微颔首：“小温太医都长这么大了，当年你师父为我假死脱身，这份情我一直记得。”
她突然扣住温若雪手腕：“你中了缠丝蛊？”
温若雪苦笑：“前辈好眼力。”
“苏明月下的？”玉罗刹指尖闪过金针，快速刺入温若雪穴道，“这蛊我能解，但需要时间。”
沈清辞在一旁静静观察。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太过神秘，但医术确实精湛。
“前辈此来，究竟所为何事？”
玉罗刹收起金针，神色凝重：“两件事。其一，救萧彻性命；其二，清理门户。”
她取出半块兵符：“这是姐姐留下的暗卫虎符，另外半块应该在萧彻手中。”
四更时分，楚离悄然而至。见到玉罗刹的瞬间，他面具后的呼吸明显一滞。
“您终于来了。”
玉罗刹似乎与他相熟：“小楚，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楚离奉上一个木匣：“北狄死士名单，共计三十七人，均已潜入京城。”
沈清辞心中暗惊——楚离竟与玉罗刹早有联系？
玉罗刹仿佛看穿她的疑虑：“鬼面门本就是我一手创立，专为守护萧彻而存在。”
她展开名单，指尖点过几个名字：“这些是北狄王庭的高手，专门为取萧彻性命而来。”
突然，她侧身避开袭来的暗器。一枚淬毒的飞镖钉在柱子上，尾羽还在微微颤动。
“看来这里也不安全了。”玉罗刹冷笑，“小楚，清场。”
郡主府外响起短暂的金戈之声，很快又归于寂静。
楚离归来时，衣角沾血：“解决了三个探子。”
玉罗刹点头：“是时候去见见我那外甥了。”
她看向沈清辞：“你与我同去。有些事，该让他知道了。”
沈清辞沉吟片刻：“前辈为何选中我？”
“因为姐姐托梦给我，”玉罗刹目光深邃，“说唯有你能护他周全。”
她推开窗，晨光微熹中，她的侧脸与萧彻愈发相似。
“二十年的隐忍，该到头了。”
御书房内，萧彻见到玉罗刹的瞬间，朱笔坠地。
“你...”
玉罗刹缓缓跪拜：“民女柳如烟，参见陛下。”
柳如烟——先贵妃嫡亲妹妹的闺名。
萧彻扶起她，声音微颤：“朕以为...”
“以为我死了？”玉罗刹轻笑，“若不是假死脱身，怎能暗中为姐姐查明真相？”
她取出厚厚一叠密信：“这些是苏家与北狄往来的证据，足以定他们通敌叛国之罪。”
萧彻一页页翻阅，脸色愈发阴沉。当看到某封信中提到“贵妃必须死”时，他猛地攥紧信纸。
“所以母妃她...”
“是苏明月下的毒，但指使者另有其人。”玉罗刹又取出一卷画轴，“陛下可认得此人？”
画上是个戴青铜面具的男子，与楚离的面具如出一辙。
沈清辞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北狄国师，也是鬼面门的叛徒。”玉罗刹语气转冷，“我今日来，就是要清理门户。”
晨钟响起，震散漫天阴云。
一场延续二十年的恩怨，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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