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那两个突兀出现的西装男。
张晟扶了扶歪斜的眼镜，惊疑不定的视线在昏暗光线下扫过几人，最终死死定格在帽檐阴影下的那双眼睛上。
他喉结滚动，带着几分迟疑却又异常肯定地开口：
“你……是陈默吧？”
陈默缓缓抬起头，让帽檐下的目光完全暴露在对方视野中，那眼神平静得令人心寒。
“你认识我？”
他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却带着一种审视的冰冷。
张晟脸上瞬间褪去了刚才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怨恨与阴狠的扭曲笑容，在这诡异环境中显得格外渗人。
“认识？我当然认识！”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要不是因为你当初多管闲事，我早就不是一个小小的管理员了！经理的位置……本来该是我的！”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陈默的记忆闸门。
他想起了那个被张晟骚扰、最终反而被污蔑的女生，想起了自己站出来作证后遭遇的各种压力与白眼，更想起了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是如何利用关系网颠倒黑白，最终全身而退。
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蛇般从心底窜起，缠绕上陈默的脊椎。
他握着匕首的左手在袖中微微收紧，缠绕刀柄的黑色怨气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心绪，开始不安地蠕动。
他几乎能想象出，在这里，在这个法律与秩序都已模糊的诡异空间里，让这个渣滓彻底消失有多么容易。
然而，他的目光扫过旁边那三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学生。
目击者。
麻烦。
现在动手，即便能从这里出去，等待他的也绝非自由。
为了这样一个人渣，不值得。
陈默将翻涌的杀机强行压下，如同将出鞘的利刃缓缓推回刀鞘。
他只是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看着张晟，仿佛在看一个……迟早会处理的物品。
“原来是你。”
陈默的声音依旧平淡，却让张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
“看来，你的运气不太好。”
这句话意味深长，既指过去，更指向……未来。
这时，旁边那个穿着不合身西服、有些谢顶的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声音发颤地问道：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明明该在银行对账……”
张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周围诡异的环境，刻意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一种引人不安的氛围：
“我说出来，恐怕你们都不会信。”
那个戴眼镜的女生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小声嗫嚅：
“这里不应该是书院吗？为什么……感觉这么旧，这么破？”
“书院？”
张晟发出一声短促而诡异的冷笑，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陈默。
“恐怕这里早已不是我们认知中的任何地方了。如果我没猜错……我们是被拖进了‘诡域’。”
诡域——！
这个词如同惊雷在狭小空间内炸响。
胖子的脸色瞬间惨白，眼镜女生倒吸一口冷气，连之前尖叫的小胖子也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唯有陈默，依旧沉默地站在阴影里，仿佛这个骇人听闻的词与他无关。
张晟刻意抛出这个概念，就是想观察陈默的反应。
他转头看去，果然看到陈默低垂着头，身体微微发颤。
张晟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心想这小子果然被吓破了胆。
他绝不会想到，陈默那低垂的眼眸中，此刻正燃烧着怎样一种混合了兴奋与癫狂的火焰！
身体的颤抖，并非源于恐惧，而是源于一种发现自身“主场”的激动。
诡域……这里正是他体内那股冰冷力量雀跃欢呼的舞台！
“砰——轰隆！！”
就在几人被“诡域”二字震慑得心神摇曳之际，一声巨大的、如同重物砸穿楼板的巨响，猛地从二楼传来！
伴随着这声巨响，整个空间似乎都随之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啊——！”
那眼镜女生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胖子猛地一哆嗦，差点瘫软在地。
张晟脸上的得意也瞬间凝固，化为了惊疑不定。
唯有陈默，在巨响传来的瞬间，猛地抬起了头。
帽檐下的目光，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食者，锐利地投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寂静中只能听到几人压抑的呼吸声。
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仿佛第一个行动的人就会触发未知的恐怖。
张晟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他似乎无法忍受这种被陈默无形主导的氛围。
他强作镇定，踱步到陈默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带着刻骨的讥讽：
“嗯？我们正义的使者，现在怎么缩在这里当哑巴了？你不是最爱出风头，最爱多管闲事吗？”
陈默没有回头，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
张晟正想继续嘲讽，目光却猛地定格在陈默自然垂落的左手上——不知何时，一柄布满暗红血渍的匕首已被他握在手中，那缠绕刀柄的黑色怨气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陈默缓缓抬起眼皮，帽檐下那双毫无人类情感的眼睛冰冷地扫过张晟。
只这一眼，张晟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中，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后撤了半步，脸上血色尽褪。
“你…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色厉内荏地低吼。
“陈默！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就算在这里…在诡域里…你杀了人，出去也一样要偿命！”
回应他的，只有陈默鼻腔里发出的一声极轻的冷哼，充满了不屑与嘲弄。
他不再理会张晟，转身，径直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他的脚步在第一个台阶前停住。目光审视着上方昏暗的楼梯口。
这里看似与普通楼梯无异，但陈默深知，在诡域之中，空间结构绝非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必须回忆【百家书院】真实的楼梯构造，任何一步踏错，都可能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或者……触发更可怕的东西。
楼下，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
“我、我们要跟上去吗？”
那名男学生声音发虚地问道，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戴着眼镜的女生紧紧盯着陈默毫不犹豫走向危险的背影，又瞥了一眼旁边脸色难看、明显靠不住的张晟，咬了咬嘴唇，低声道：
“跟上去吧…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感觉只有跟着他，才有一线生机。”
一种奇异的信任感在恐惧中萌芽。
短暂的眼神交流后，两女一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鼓起勇气，急匆匆地跟上陈默的脚步，小心翼翼地踏上了那通往未知的二楼的阶梯。
张晟看着几人的背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咬着牙，不甘不愿地跟在了队伍最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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