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还没来,陈远文和志哥儿也没事可做,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志哥儿看着左边的两个空位,小声和陈远文八卦道:“文弟,不知道另外两个同学是谁呢?怎么现在还没有到?莫非他们家离我们村很远?”
陈远文也不知道另外两位同学是谁,刚才陈伯也说了,今年小班就收了4个人。
志哥儿又问:“文弟,大伯母今天中午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带过来?我阿娘给我蒸了一条腊肠和一个煎鸡蛋,太香了,我吃早饭的时候闻到那个味道都流口水了。”
陈远文还没有回答,志哥儿紧跟着又补充道:“等中午吃饭,我给你咬两口香肠,再多就不行了。”
陈远文刚想回答他,他今天中午吃红烧肉,馋一馋他。
就在此时,从外面一前一后地匆匆跑进来两个背着书箱的小男孩,前面的一个男孩,皮肤黝黑,高高壮壮的,头发扎成两个啾啾,随着他跑动上下晃动着,他喘着气跑进课室后赶紧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而后面进来的那位男孩则高高瘦瘦,皮肤白皙,斯文文静,披散着一头乌黑的头发,即使因为赶时间而走得急急忙忙、满头大汗,依然没有奔跑。
陈远文注意到后面进来的小男孩穿着一身浅蓝的棉布长衫,提着木质书箱,甚有读书人的气质,一看就不是耕田世家能够养出来的,那白皙的皮肤,要下地帮忙夏收秋收的农家肯定养不出,比如他,其实也长得挺斯文白净的,可是夏收秋收帮忙晒谷,收番薯,不用两天就晒成小麦色了。
教室里因为两个男孩的相继到来,有一瞬间的尴尬和安静。社牛志哥儿好奇地看着两位小男孩。
黑壮小男孩把学习用品摆好后,大方地站起来向着陈远文、志哥儿和未知名同窗拱手行礼说:“各位同窗,你们好,我是谭家村的谭兴盛,今年6岁”。
陈远文赶紧站起来回了个书生礼,微笑地说:“同窗,你好,我是陈家村的陈远文,今年6岁。”
志哥儿也学陈远文站起来行了一礼,“同窗,你好,我是陈家村的陈远志,今年7岁”,说完,又指着陈远文说:“我们是堂兄弟。”
斯文白净同窗也站起来,向着三位同窗团团拱手,羞涩地自我介绍道:“各位同窗,你们好,我是叶家村的叶清泉,今年5岁。”说完,他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故作镇定,实际眼睛时不时偷看志哥儿、陈远文和谭兴盛。
自我介绍完之后,教室顿时又恢复之前的鸦雀无声,四人把学习用品摆好放置在书桌上,静静等待陈童生的到来。
忽然,课室外面响起邦邦邦的声响,陈远文知道,这就相当于上课铃响,代表上课时间到了,陈童生应该很快就要过来授课了。
陈远文四人连忙正襟危坐,挺直腰板,也不敢东张西望了。
果然,不一会儿,一身月白色长衫的陈童生就夹着一本书缓缓走了进来,看到四个学生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非常满意,看来今年这四位学生资质不错。
他点了点头说:“你们四个,是为师今年新收的学生,以后你们就是同窗了,希望你们以后认真学习、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陈远文等人连忙回答:“知道了,夫子”。
陈童生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来,今天我们先学《三字经》,你们翻开第一页,我读一句,你们跟着读一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陈童生读一句,陈远文四人跟在后面读一句。
陈童生先用广东话读一句,又用所谓的官话读一遍。
广东话陈远文他们读得很通畅,但轮到用官话读时,四个人无一例外都读得坑坑洼洼、一塌糊涂。
明朝的官话,跟前世的普通话有很大的区别,明太祖朱元璋定都南京后,以南京音为代表的江淮官话成为官方标准语。这一语言融合了中原雅言与江淮方言,覆盖今江苏、安徽大部分地区,并影响了湖北部分区域。 ?
但是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后,北京官话逐渐取代南京官话成为全国标准语,但江淮官话作为普通话的源头之一,其发音体系与现代普通话存在传承关系,两者在词汇和语法上仍有共通性,但因历史演变已形成明显差异。 ?
所以,现在通行的官话,也许是北京官话受江淮官话的影响甚深,也许是陈童生的官话受广东话的影响,发音不太准确,所以在陈远文听来,仿佛是夹杂着苏杭吴侬软语的北京话,有点怪异,但是连猜带蒙,估计还是能听个大概,但是要自己说就难了,无异于重新学一门外语。
作为曾经的外语系英语专业八级和二外辅修日语的陈远文来说,这门官话再怎么难,也难不过当初学英语、日语,但是对于土着小孩的陈远志、谭兴盛和李清泉来说就是地狱级别的难度了,只见三人已经学得头晕脑胀,年龄最小的李清泉甚至眼眶都红了,太难了。
陈夫子并没有责备他们,而是耐心安慰他们说:“不要担心,刚开始读,都是读不准的,我们慢慢来。一字一句地读,多读几次就能学会了,我们必须学会说官话,以后到县城,甚至到省城找工作会说官话就是一大优势。特别是文仔,你是准备考科举的,官话必须要学好,要不然当了官别人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怎么做官呢?”
陈远文四人点头称是,表示明白。确实多学会一种语言就等于多一种生存的技能,就像他前世就因为既懂英语又略懂日语,才可以捡漏成为Z大图书馆的正式职工,成为宇宙的尽头--事业编制的人员。
这辈子,如果拼尽全力也考不上秀才,说不定可以凭借他前世的外语去广州府的商行做文员或翻译,和番鬼佬做生意,从而富甲一方也说不定。
“注意,我现在再读一遍,你们要认真跟读。”陈夫子又从头开始教一遍官话的读法,难读得陈远文他们是欲生欲死。
大致教会陈远文四人如何读之后,陈夫子用广东话开始讲解这12个字的意思,还讲述里面涉及的故事或典故,没有让他们死记硬背,而是让他们通过了解字的含义来加深记忆,这种教学方法,陈远文深深点赞。
以陈远文大学生的水平,这12个字陈夫子教不教,陈远文都知道,但他还是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跟读,一字一句地记下它的含义,一点不敢含糊,因为他是没有系统地学习过这些知识,三百千他可能略懂但之后的四书五经,他没有接触过,他需要从一开始就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
陈夫子教了一个上午,终于把12个字教完,但并没有告诉陈远文他们这12个字该如何写。
陈夫子说:“下午再教你们如何写字。你们先吃饭,下课。”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应该是到隔壁课室去了。
陈远文四人恭敬地目送陈夫子离去后,志哥儿立马像一条软骨蛇那样趴在桌子上,两眼无神地说:“文弟,我不想识字了,识字太难了,还有那什么官话,叽里呱啦的,都不知道哪是哪?”。
志哥儿的话引起在场所有人的共鸣,黑壮的谭兴盛耷拉着脑袋说:“那官话也实在太难了,像听天书一样,我宁愿回家杀猪。”
斯文白净的李清泉也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抽噎着说:“真的好难呀,我想回家了。”
陈远文一看,长叹一声,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才开学第一天,一门官话就把大家集体打倒了,他想到下午的练字课,要用软软的毛笔写字,他预感应该比官话更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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