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或者说“苏记少东家苏清”,这几日在锦官城药材圈子里,算是小小地露了把脸。她凭借精准的眼光、公道的价格(以及苏家尚算可靠的名头),很快便与几家药行建立了初步联系,也顺藤摸瓜,将目标牢牢锁定在了“福瑞商行”的钱老板身上。
这日,她收到了一份烫金的请柬——城中几位药材商组织了一场小范围的品鉴会,实则是互通有无、洽谈生意的小型商会。而发起人之一,正是那位钱老板。
“鸿门宴么?”苏婉清捏着请柬,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正愁没机会近距离接触这位神秘的钱老板,机会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是夜,锦官城最负盛名的“醉仙楼”雅间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几位大腹便便的药材商正推杯换盏,高谈阔论。苏婉清一身月白长衫,手持折扇,安静地坐在角落,气质清冷,与周遭的热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也引来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很快,一个穿着锦缎长袍、体型富态、笑容可掬得像尊弥勒佛的中年男子,端着酒杯晃到了苏婉清面前。
“这位便是近日名声在外的苏少东家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鄙人钱多多,福瑞商行的东家,幸会幸会!”钱老板声音洪亮,一双小眼睛眯成了缝,热情地伸出手。
苏婉清起身,从容不迫地与他见礼:“钱老板,久仰大名。”
寒暄几句后,钱多多便状似无意地将话题引向了药材生意,尤其是几种偏门辅料。“苏少东家从江南来,想必对些精细药材更有兴趣?我福瑞商行近来倒是得了一批上好的‘七心海棠蕊’,品质极佳,只是这价格嘛……”他搓着肥厚的手指,做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苏婉清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诚恳:“钱老板说的极是。不瞒您说,我苏记对一些特殊药材确实有些需求,只是初来乍到,货源难寻。像‘蚀心草灰’、‘腐骨藤’这类,不知钱老板可有门路?”
钱多多小眼睛里精光一闪,哈哈笑道:“苏少东家果然是行家!这些药材,寻常药铺可不敢沾手,也就是我们这些老行尊,有些特殊的渠道。不过……”他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蒜味扑面而来,“这些东西,需求量大,盯着的人也多,风险不小啊。”
苏婉清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半分,避开那令人不适的气息,摇着扇子淡淡道:“风险与利润,向来并存。只要货好,价格不是问题。只是……苏某做生意,喜欢清清楚楚,不知钱老板的货,最终流向何处?若是来路不明,苏某可不敢接手,怕惹祸上身。”
她这话问得直接,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耿直”和商家的谨慎。
钱多多脸上的肥肉抖了抖,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但很快又被笑容掩盖:“苏少东家放心!我钱某人的货,绝对干净!都是卖给……嗯,西南一些研究古方的隐士高人,或者是……一些大族私下配置秘药所用,绝对稳妥!”他含糊其辞,试图蒙混过关。
苏婉清心中已有计较,这钱多多账目不清(她之前已托人侧面打听过),仓库守卫异常森严,如今又对货物去向语焉不详,嫌疑极大。她不再追问,转而与钱多多虚与委蛇,谈论起其他药材行情,显得兴致勃勃,甚至主动与钱多多多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融洽”。钱多多见这“苏少东家”如此“上道”,戒心渐渐放下,话也多了起来,吹嘘着自己生意做得多大,人脉多广。他带来的两个手下,也喝得面红耳赤,眼神迷离。
苏婉清看准时机,假意不胜酒力,以扇掩面,轻轻咳嗽了几声。袖中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无色无味的迷香块,借着扇风的力道,悄无声息地挥发开来。这是她离家时带的防身之物,剂量轻微,只会让人精神松懈,口齿不清,类似于醉后吐真言的效果。
没过多久,钱多多的一个手下便开始摇头晃脑,眼神发直,嘴里开始嘀嘀咕咕。另一个则趴在桌上,开始说胡话。
“……嘿……万毒谷……那些大人……要的货……可不能耽误……”趴在桌上的那个含糊地嘟囔着。
声音虽小,但在苏婉清耳中却如同惊雷!万毒谷!果然与“毒宗”有关!
钱多多脸色骤变,猛地一拍桌子:“混账东西!胡说什么!喝多了就滚下去!”他急忙对苏婉清赔笑,“苏少东家莫怪,手下人不懂规矩,喝多了就满嘴胡吣……”
苏婉清心中狂喜,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醉意和困惑:“万毒谷?钱老板,这是什么地方?听起来……怪吓人的。”她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仿佛只是个好奇的少年。
钱多多冷汗都下来了,支吾道:“没……没什么,就是西南一个荒僻山沟的土名,穷山恶水,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来,苏少东家,我们再饮一杯!”
苏婉清知道不能再问,以免打草惊蛇,便顺势举杯,将这场“鸿门宴”圆了过去。
宴席散后,苏婉清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夜风一吹,酒意散去,头脑格外清醒。虽然钱多多矢口否认,但他手下那句醉话,以及他当时惊慌的反应,几乎已经证实了“福瑞商行”就是“毒宗”的一条重要资金和物资通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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