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散尽,意识的碎片重新凝聚。胤禛猛地睁开双眼,剧烈的喘息着,仿佛要将溺毙时灌入肺腑的泥水尽数咳出。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脖颈——完好无损。没有剑伤,没有泥石流碾压的剧痛,只有一身干燥的戎装和体内充盈的、远超从前的力量感。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荒废寺庙的山门前,匾额上“镇海寺”三个字依稀可辨(此处借用顺治出家传说之地)。然而,身边不再是熟悉的陕北黄土,更没有了那四个曾与他朝夕相伴、最终却被他亲手终结的穿越女的身影。她们,并未随他一同归来。
取而代之的,是肃立在他周围,眼神中混杂着惊愕、茫然,却依旧保持着军纪的不到八百名太平军士兵。以及堆放在一旁,数量大幅缩水的弹药箱,和仅存的十四门火炮——这已是天幕“复活”条款下,返还给他的全部家当。
就在他试图理清现状时,天幕那冰冷的播报声再次传来,清晰地告知他康熙全家灭门、天命新朝建立的消息。
听到这消息,胤禛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意,反而瞬间阴沉如水,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皇阿玛……兄弟们……都死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彻骨的冰寒和……彻底的绝望。
这意味着,他爱新觉罗·胤禛,无论是在法理上,还是在血脉上,都与那个他曾经觊觎、为之奋斗、甚至不惜化身“洪秀全”去争夺的大清皇位,彻底断了关联!他成了无根之萍,爱新觉罗氏的弃子。
更严峻的是,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那天命新朝的崇安皇帝,以及盛京那些视他为“玷污血脉”的八旗勋贵,绝不会允许他这个“前朝逆子”、“上帝异端”存活于世。恐怕此刻,数量远超上次、杀意更盛的八旗劲旅和绿营团练,已经在四面八方张开了围剿的大网,正向他这里飞扑而来!
上一次,他尚有根据地,有辗转腾挪的空间。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只有身后这八百残兵,和一片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广阔敌境。
退?无处可退。藏?天下虽大,已无他立锥之地。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与决绝,如同火山岩浆般在他胸中轰然爆发!既然退无可退,那便不退了!既然举世皆敌,那便搅他个天翻地覆!
“传令!” 胤禛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扔掉所有火炮! 全员轻装,一人双马!只带火枪、弹药、五日口粮!其他累赘,一概弃之!”
他猛地抽出佩剑,指向东南方向——那是北京所在!
“目标,北京城!全军突进,遇城不攻,遇寨不扰,直取中枢!”
左右闻言,皆尽骇然。以八百疲敝之师,直冲帝国心脏?这简直是自取灭亡!
胤禛看着部下惊疑不定的目光,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偏执与狂热的笑容:
“李世民玄武门之变,麾下不过八百!燕王朱棣起兵靖难,初始亦不过八百!他们能成不世之功,留名千古,我胤禛,今日兵马比他们还少几十,岂能甘于人后?!正该做下一件更轰动天下的大事!”
他已死过一次,对死亡的恐惧已然淡去。能否再次复活,他不在乎!他此刻在乎的,唯有将这腔被命运、被家族、被这诡异天幕逼到绝境的怨毒与愤恨,用最激烈、最极端的方式,狠狠地宣泄出去!哪怕最终撞得粉身碎骨,也要在这历史的帷幕上,泼洒下最浓墨重彩、最惊心动魄的一笔!
八百死士,在复活归来的疯王胤禛带领下,抛弃了所有辎重,化作一股决死的钢铁洪流,向着看似坚不可摧的北京城,发起了亡命般的冲锋。一场注定震惊天下的、由亡者主导的疯狂突袭,就此拉开序幕。
就在胤禛率领八百死士,如同幽灵般在华北平原上疯狂突进之时,北京城内的“天命”朝廷,表面忙于权力更迭,实则暗藏焦虑。
议政王大臣会议虽推举了崇安为帝,但实权仍由这些宗室亲王、贝勒分掌。新朝初立,千头万绪,但在他们心中,有一个威胁远比各地尚未完全归附的督抚、乃至那个刚刚“复活”的胤禛更为迫切和致命——那便是正率领八万得胜之师驻扎在陕西的 胤禵!
在天幕的播报中,康熙满门俱灭,唯有领兵在外的胤禵明确被排除在外。在议政王大臣们看来,胤禵作为康熙唯一确认尚存的儿子,手握重兵,新近又立下“平定胤禛”的大功,无论从法统、军功还是人心向背上,都是对新朝皇位最直接、最强大的挑战者。他,才是那个最需要被立刻解除兵权、甚至彻底抹去的头号目标。
因此,新朝廷的当务之急,并非全面维稳,而是优先解决胤禵问题。他们一方面派出各旗干员分赴各地接管政权,更重要的则是,几乎将能动用的核心力量和注意力,都投向了西方。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地解决胤禵这个心腹大患,议政王会议做出了一个后来被证明是致命的决策:派遣在宗室中素有威望且精通军务的肃亲王与豫亲王,携带新君旨意,并抽调了大量原属京师八旗的护军营、骁骑营精锐随行,前往陕西。
他们的任务绝非简单的“慰劳”或“接管”,而是准备在必要时,以绝对优势的力量,强行解除胤禵的兵权,甚至将其“妥善处置”。这支派往陕西的队伍,实力雄厚,堪称新朝能迅速派出的最强阵容。
然而,这一举措的直接后果,便是北京核心防务的空虚。大量八旗野战精锐被调离京师,使得都城的防御力量骤然跌至谷底。此刻,负责整个北京内城防务的,几乎只剩下步兵统领衙门麾下的二千七百余名官兵。他们需要分守内九门、巡查皇城,兵力已然捉襟见肘,且多为维持治安的部队,缺乏应对高强度突袭的准备和能力。
新朝的掌权者们,将全部警惕都投向了远在陕西的胤禵,在他们看来,胤禛那个刚刚复活、仅剩八百残兵的“洪秀全”,不过是疥癣之疾,甚至可能早已在流窜途中被地方驻军剿灭。他们完全未能预料到,胤禛竟敢如此疯狂,不顾一切地直扑北京!
也正是在这种“内患已除,外忧在西”的致命误判中,胤禛的八百死士,正以每日近两百里的惊人速度,穿越华北平原,如同暗夜中一支淬毒的利箭,悄无声息地逼近了防御前所未有的薄弱的北京城。
夕阳下,北京城的轮廓已然在望。胤禛勒住战马,望着那座熟悉而又仿佛不设防的帝都,脸上露出了混合着复仇快意和疯狂决绝的笑容。他抽出佩剑,直指德胜门:
“目标,宣武门!破门,直取紫禁城!”
八百对两千七,一方是出其不意、抱有死志的亡命精锐,另一方是兵力分散、疏于防范的守城官兵。一场由信息误判和疯狂意志主导的帝都突袭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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