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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穿过廊道,带着几分凉意,吹得灯笼轻轻摇曳,光影在李儒瘦削的脸上明明灭灭。
陈默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首席谋士。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儒,这个在历史上与他董卓之名紧紧捆绑在一起的男人,智谋深沉,心狠手辣,是真正意义上的毒士。寻常的谎言和借口,根本不可能骗过他。
今晚,自己又是大闹厅堂,又是踹翻案几,又是对一个女子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在乎”,这一系列的矛盾行为,足以让任何一个聪明的旁观者心生疑窦。
“主公近来的行事,儒,愈发看不懂了。”
李儒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进了陈默刚刚因为疲惫而略显平静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涟漪。
“哦?”陈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刚刚发泄完怒火后的疲惫,“何处看不懂?”
他没有急着辩解,而是将问题抛了回去。扮演一个喜怒无常的暴君,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人去揣摩自己的心思,而不是主动去解释。
李儒依旧跪着,头却微微抬起,目光直视着陈默那庞大的身躯,眼神里没有畏惧,只有纯粹的、属于谋士的探究与困惑。
“儒追随主公多年,知主公雄才大略,亦知主公杀伐果决。可……为区区一女子,先是以雷霆之势强纳,后又因其轻生而动天子之怒,如今更是赐下连宫中公主都未曾有的恩宠与禁锢。”
李儒的声音不疾不徐,条理清晰得可怕。
“若说主公是沉溺美色,以主公如今的地位,天下美人唾手可得,何须对一人如此大费周章?更何况,主公在朝堂之上威福自用,在军中杀伐决断,眼神清明,绝非沉湎女色之辈。”
“若说此女是某种棋子,用以牵制王允,或是另有图谋……那主公今夜将其逼至寻死,又大张旗鼓地救治,岂非自乱阵脚,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终于说出了最核心的疑惑。
“尤其是……主公将那‘神雷’图纸交予儒时,儒便知主公胸中所图,乃是倾覆天下之伟业。在这等大业面前,区区一女子,何以能让主公如此分神?甚至……不惜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为其打造一座奢华的囚笼。这在儒看来,有违常理,实非明主所为。”
一番话说完,李儒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陈默,等待着一个答案。
陈默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好个李儒!果然是毒士,眼光毒辣,一针见血。他几乎将所有矛盾点都剖析得清清楚楚。
此刻,陈默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站在聚光灯下的演员,台下最专业的评委正用审视的目光,剖析着他表演中的每一处瑕疵。
他内心疯狂吐槽:“大哥,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他妈不这么干,系统就要弄死我啊!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团队能有未来!”
但表面上,陈默的脸上却缓缓浮现出一抹古怪的、近乎于嘲弄的笑容。
他没有去扶李儒,反而慢悠悠地转过身,背对着他,走到廊柱边,伸出肥厚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朱漆。
“文优啊文优,你跟了咱家这么多年,还是只看到了皮毛。”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淡淡的失望,仿佛一个老师在指点一个愚钝的学生。
“你以为,咱家要的是什么?”
李儒一愣,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在他看来,董卓要的,无非就是权倾天下,生杀予夺。
陈默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权力?咱家现在已经是了。金钱?洛阳的府库,天下的财富,咱家予取予求。美人?只要咱家开口,袁绍都得把他家的女人洗干净了送来。”
他的话语平淡,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狂傲。
“这些东西,太容易得到,也就太无趣了。”
陈默转过身,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里,此刻却闪烁着一种让李儒都感到心悸的、疯狂而炽热的光芒。
“咱家要的,是一种更有趣的东西。”
“比如……摧毁。”
“摧毁?”李儒的眉头深深皱起。
“对,摧毁。”陈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酒肉浸染的黄牙,那笑容充满了恶意的快感,“但不是简单的杀死。杀死一个人,太简单了,一刀下去,什么都没了,多无聊。”
他伸出一根肥硕的手指,指向听雨轩的方向。
“你看那个女人,她叫貂蝉,对吧?美貌绝伦,心怀大义,刚烈如火,一心求死,想用自己的命,换一个青史留名,换一个天下太平。多高尚,多纯洁啊。”
“可咱家偏不让她死。”
陈默的声音压低了,像恶魔的低语,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阴森。
“咱家要把她关起来,给她最华丽的衣服,最美味的食物,最舒适的床榻,给她除了自由之外的一切。咱家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董卓的玩物。咱家要让她亲眼看着,她所珍视的一切,她的名节,她的希望,她的家国大义,都在咱家这奢华的囚笼里,被一点点地磨掉,碾碎,化为尘埃。”
“咱家要让她从一个心怀光明的仙子,变成一个行尸走肉的傀儡。咱家要让她活着,但比死了还痛苦。直到有一天,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只想跪在咱家脚下,摇尾乞怜。”
他看着因震惊而瞳孔微缩的李儒,脸上的笑容愈发残忍。
“文优,你现在明白了吗?这,才是真正的‘摧毁’。这比杀了她,比占有她的身体,要有趣一万倍!这是一种艺术!”
李儒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了。
他看着眼前的董卓,这个他自以为已经足够了解的主公,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暴君,也不是一个沉溺于欲望的莽夫。
这是一个魔鬼!一个以玩弄人心、摧毁意志为乐的,真正的魔鬼!
这种极致的、病态的、甚至带着某种哲学思辨意味的残暴,已经完全超出了李儒的认知范畴。他所理解的权谋、杀戮,在主公这种“艺术”面前,显得如此的粗糙和幼稚。
陈默看着李儒脸上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给自己这番临场发挥的“反派哲学”打了九十分。
“至于王允……”陈默话锋一转,冷笑道,“他以为送来一把刀,就能杀了咱家?可笑。咱家现在,就是要当着他的面,把他这把最锋利的刀,慢慢地掰弯,磨钝,最后变成一坨废铁。咱家要让他每天都活在希望与绝望的交替之中,直到他彻底疯掉。他的仇恨,他的愤怒,都是喂养咱家这只金丝雀的最好食粮。”
“懂了吗?他们的痛苦,就是咱家最好的娱乐。”
李儒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缓缓地,深深地低下头,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
“儒……明白了。”
这一刻,之前所有的疑惑都烟消云散。他终于“理解”了主公的所作所为。主公的境界,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不再是一个凡俗的争霸者,而是一个站在更高维度,以整个天下为棋盘,以人心为棋子,进行着一场恐怖游戏的“神”或“魔”。
而自己,有幸成为这个魔鬼的执棋手。
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栗与兴奋,从李儒的心底涌起。
陈默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已经彻底镇住了这位毒士。他随即走向另一个话题。
“还有你说的‘神雷’作坊。”陈默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那不是小孩子的玩具,也不是咱家一时兴起的玩意儿。”
他停下脚步,仰头望向被乌云遮蔽的夜空,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宏大与深远。
“文优,你觉得,这个天下,靠的是什么?是刀枪剑戟?是兵马粮草?是英雄豪杰?”
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不,都错了。这些,都只是旧时代的规则。”
“而那个作坊,就是咱家用来制定新时代规则的地方。你见到的‘神雷’,只是新规则的第一个字而已。当咱家用它写完一整篇文章的时候,什么十八路诸侯,什么英雄好汉,什么天命所归,在咱家面前,都将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咱家要做的,不是在这个旧棋盘上和他们争输赢,而是要……掀了这张桌子,让所有人都得按咱家的规矩来玩!”
这番话,如同一道真正的雷霆,在李儒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掀了桌子!
制定新的规则!
李儒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激动。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光芒。
他终于彻底懂了!
主公,乃天命所归!不,主公就是要成为“天命”本身!
“儒,愿为主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李儒的声音嘶哑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陈默看着彻底被自己忽悠瘸了的李儒,心中暗道一声“搞定”,表面上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挥了挥手。
“去吧,盯紧了洛阳城里的那些老鼠,也多去作坊看看,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根基。”
“喏!”
李儒恭恭敬敬地叩首,然后起身,躬着身子,一步步倒退着消失在夜色之中。他的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背影也挺直了许多,仿佛找到了自己终将侍奉的,独一无二的真神。
看着李儒离去,陈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妈的,当个反派也太考验演技和口才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正准备回房好好睡一觉,一名负责守卫的亲兵却快步从远处跑来,单膝跪地。
“启禀相国!”亲兵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秘密工坊那边派人传来急报!”
陈默心中一动:“讲。”
亲兵抬起头,眼中放光:“第一批……第一批五十把‘神雷’,已经按照图纸,完全打造成功!工匠们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请相国定夺,何时进行大规模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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