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死寂无声。
那口喷溅而出的鲜血,在冰冷光滑的金砖上,如同一朵触目惊心的死亡之花。蔡邕软塌塌地倒在那里,双目圆睁,瞳孔中映不出半点光亮,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灰色。
陈默站在阴影里,低头俯视着这具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他甚至饶有兴致地用脚尖,轻轻碰了碰那滩尚有余温的血迹。
“啧,读书人的血,也不比猪血红多少。”
他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语调,对殿外侍立的亲卫下令:“把蔡中郎将‘请’回府去。派一队人,‘保护’好蔡府上下,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是,相国!”亲卫们强忍着心中的骇然,快步上前,两人一组,架起瘫软如泥的蔡邕,小心翼翼地拖了出去。
自始至终,陈默都没有再看蔡邕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个被他随手丢弃的玩具。
直到大殿再次恢复宁静,他才缓缓转身,看向从始至终都匍匐在角落,一言未发的李儒。
“文优,你觉得,我今天这出戏,演得如何?”
李儒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抬起头,那张一向阴鸷的脸上,此刻竟是混杂着恐惧与狂喜的潮红。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嘶哑。
“主公……儒,今日方知何为神魔之智,雷霆之威!”
“哦?”陈默挑了挑眉,重新走回软榻坐下,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李儒亢奋地分析道:“主公此举,看似暴虐贪婪,实则一石三鸟,不,是一石万鸟之神策!”
“其一,收天下文脉!蔡邕乃当世文宗,天下士子之楷模。主公将其囚于股掌,夺其毕生所藏,等同于将大汉朝四百年的‘文’,牢牢攥在了手中!日后史书由谁来写,道理由谁来讲,还不是主公一言而决?”
“其二,立不世之威!主公以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向天下人宣告,无论是谁,无论名声多大,风骨多硬,在主公的绝对力量面前,都不过是土鸡瓦狗!连蔡邕这等硬骨头都只能叩首泣血,天下间,还有谁敢不服?此乃杀鸡儆猴,威慑天下!”
“其三,也是最妙的一点!”李儒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主公强索其女,看似是好色之举,实则是在给天下所有心怀不轨之人,挖下一个最深的陷阱!”
“司徒王允之流,必然会借此大做文章,攻讦主公德行有亏。他们会想尽办法,利用蔡文姬来对付主公。如此一来,他们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会围绕一个弱女子展开。而这个女子,却在主公您的绝对掌控之下!他们自以为抓住了主公的软肋,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将暴露在主公的眼皮底下!这是引蛇出洞,将暗处的敌人,尽数诱入瓮中!”
李儒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是再次五体投地,声音颤抖:“主公,您不是在夺权,您是在制定新的规则!您不是在与天下为敌,您是在将整个天下,都当做您的棋盘!儒……能追随主公,死而无憾!”
陈默听着这番堪称完美的“迪化”解读,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他表面上却只是淡淡一笑,高深莫测:“文优,你能看到这一层,很好。但我的棋盘,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说完,他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而他的意识,已经沉入了系统面板。
【主线任务:反派的收藏品(进行中)】
【任务进度1\/3:强留大儒蔡邕,已完成。】
【任务进度2\/3:掠夺其毕生藏书,已完成。】
【任务进度3\/3:其女蔡文姬入府,未完成。】
【阶段性奖励发放:特殊技能‘过目不忘’已载入。】
【最终奖励:反派点数点,待任务全部完成后发放。】
一股清凉的数据流瞬间涌入脑海,仿佛为一台老旧的计算机更换了最顶级的处理器。刹那间,他脑中闪过无数画面,从穿越前看过的各种资料,到这几日在相国府翻阅的竹简,每一个字,每一个细节,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刚刚才发生过一样。
“这技能……来得正是时候。”陈默心中暗道。他需要的,从来不是之乎者也的经义,而是那些藏在记忆深处,关于冶金、化工、机械、农业的现代知识。有了“过目不忘”,他就能将这些知识,分毫不差地复刻到这个时代。
AK47只是一个开始。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
……
相国府发生的一切,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很快就演变成了席卷整个洛阳城的惊涛骇浪。
蔡邕,当朝大儒,被董卓逼得当殿吐血,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回府邸,府外重兵把守,形同囚禁。
这个消息,本身就足够震撼。
而更令人发指的,是董卓那句毫不掩饰的命令——“明天,让你女儿自己洗干净了,到相国府来。”
这句话,通过那些亲卫的嘴,以一种添油加醋,却又无比接近事实的方式,传遍了洛阳的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满城哗然。
如果说,之前羞辱刘备,是武夫之间的意气之争;废立皇帝,是权臣的霸道之举。那么,逼迫蔡邕,强索蔡文姬,则是对整个士林阶层,对天下所有读书人最赤裸的践踏和宣战!
“禽兽!国贼!他连蔡伯喈这等德高望重的老臣都不放过!”
“文姬才女,名满京华,尚未及笄,竟要遭此凌辱!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啊!”
“我等饱读圣贤之书,竟要与此等禽兽同朝为官,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洛阳城中的文人士子,群情激奋。有人在街头捶胸顿足,痛哭流涕;有人在酒肆拍案而起,怒斥董贼;更有甚者,直接跑到相国府门前,指着大门破口大骂,然后被如狼似虎的西凉兵当场打断了腿,拖了下去。
司徒府内,王允听完密探的回报,那只端着茶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但他脸上,却不见愤怒,反而是一种病态的兴奋。
“好……好啊!真是天助我也!”
王允来回踱步,眼中精光闪烁:“他疯了!董卓彻底疯了!他这是在自掘坟墓!他以为他天下无敌,可以为所欲为,却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士心,才是这天下的根基!他今天敢对蔡邕父女下手,明天,天下士子之心,就将与他彻底决裂!”
“义女貂蝉那边,准备得如何了?”王允忽然回头,对心腹问道。
“回司徒,一切顺利。貂蝉姑娘已经能与吕布将军偶尔说上话了。”
“不够!太慢了!”王允一挥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我的话,让貂蝉加快速度!告诉她,国贼凶残,又添新证,连蔡文姬那样的弱女子都难逃其毒手。她若再不行动,下一个,就可能是她自己!让她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拴住吕布的心!”
董卓的疯狂,反而成了王允计划中,最有效的一剂催化剂。
而在风暴的中心,城南,蔡府。
府内一片愁云惨淡,所有的仆婢都噤若寒蝉,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府外,一队队披坚执锐的西凉兵士,面无表情地来回巡视,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卧房内,蔡邕悠悠转醒。
他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床幔,眼中空洞无物。相国府大殿上那魔王般的笑声,和他最后那句恶毒的命令,如同梦魇,在他脑中反复回响。
“女儿……我的文姬……”他喃喃自语,两行浑浊的老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悔恨,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为什么要去找董卓?他为什么要去招惹那头恶魔?他以为自己是为了大义,是为了守护文脉,到头来,却亲手将自己最珍爱的女儿,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父亲,您醒了。”
一个清冷而平静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蔡邕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蔡文姬就坐在他的床边,手中端着一碗刚刚温好的药。她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长裙,脸上没有泪痕,没有惊惶,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她的眼神,清澈得如同一汪深潭,平静地倒映着父亲那张写满了绝望与痛苦的脸。
“药……不喝了……喝了又有何用……”蔡邕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女儿啊……是为父……是为父害了你啊!”
他老泪纵横,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抓住女儿的手。
蔡文姬却轻轻地将药碗放下,然后用自己的手,覆在了父亲冰冷的手背上。她的手很温暖,也很稳定。
“父亲,府外发生的事情,女儿已经知道了。”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你……你都知道了?”蔡邕一愣,随即更是悲从中来,“那你……你怎么还……”
“父亲,”蔡文姬打断了他,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仿佛能看透人心,“哭闹有用吗?寻死觅活有用吗?在相国府门前,那些被打断腿的士子,他们的怒骂,能伤到董相国分毫吗?”
一连串的诘问,让蔡邕哑口无言。
蔡文姬看着父亲,一字一句地说道:“父亲,您去求他,是为了保全东观兰台的典籍,是为了保全我大汉的文脉。这份心,是天下最大的‘义’。您没有错。”
“可是……他要你……”蔡邕的声音颤抖。
“他要我,是因为您在他眼中,还有价值。那些书,在他眼中,也有价值。”蔡文姬的思路清晰得可怕,“他要的是一个能为他整理图书的‘囚徒’,和一个能让他安心的‘人质’。只要我们顺着他,父亲您是安全的,那些书,也是安全的。”
“可你的清白!你的名节!我蔡家百年的声誉啊!”蔡邕捶打着床榻,心如刀绞。
“父亲。”蔡文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极淡极淡的,带着苦涩的笑容,“若为保全父亲性命,保全天下文脉,女儿区区一点名节,又算得了什么呢?与那些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生死不知的女子相比,文姬,至少还知道自己的价值在何处。”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那些如临大敌的兵士,和远处洛阳城上空灰蒙蒙的天。
“这世道,已经坏了。与其坐着哭泣,不如站起来,看看自己能做什么。”
她回过身,对着已经呆住的父亲,缓缓地,郑重地,行了一个万福之礼。
“父亲,请您保重身体。您要活着,好好地活着。您要亲眼看着,那些典籍被完好无损地运到长安。您还要……等着女儿回来。”
说完,她转身,没有丝毫犹豫,朝着门外走去。
“女儿!你要去哪里?!”蔡邕发出一声惊呼。
蔡文姬的脚步没有停,她清冷而决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庭院。
“来人。”
“为我备车。”
“我要去,拜见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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